“我爸妈啊。”陶洁说,“他们也真是,来了不找我,偷偷去找我师傅。”
“找你师傅干什么?”高崎就明知故问。
陶洁说:“我爸妈拗不过我,同意咱们的事了。蒋师傅和他们说好了,给咱们当媒人,礼拜天要咱们带着你爸妈,还有她,一块去我家,商量订婚的事儿。”
陶洁说这话的时候,话里就带了不少的兴奋出来。但陶洁矜持,还是劲量压抑内心的激动与兴奋。可高崎还是可以听出来的。
二十二岁的陶洁,在高崎眼里,就多了许多的孩子气。前脚还在为她师傅难过,后脚就因为父母同意了她和高崎在一起,而变得兴奋了。
“真的啊?”高崎也装出一脸兴奋来说,“那咱们现在就去跟我爸妈说去呀?”
陶洁说:“离礼拜天还早呢,咱们明天去说也不晚。明天我请半天假,下午咱们去你家。”
高崎就十分爽快地答应着。
他爸妈这边就在城里住着,有时候还会到店里来看看他们。他妈也是干售货员的,有空也会来帮忙,说胡丽丽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净来给他捣乱。
但陶洁父母的事情,高崎没敢跟父母说,唯恐他们说漏了嘴,让陶洁知道了难堪。
他和蒋师傅本来就商量好了说辞,就说陶洁爸妈来找过蒋师傅了,不管他们的事了。
然后,蒋师傅就答应当媒人,领着男方的家长和两个人,去陶洁家认门。
蒋师傅会特意嘱咐陶洁,她爸妈不让她知道他们来找过她这件事,因为他们好面子。到时候别说漏嘴了。
对这一点,陶洁深信不疑,因为她也好面子。
如此一来,两边就都可以瞒住,陶洁也就可以和父母和好如初。即便将来这事儿漏了,他们已经和好了,也就都不会计较。
第二天说好了要去高崎家,上午陶洁还是要去上班。
那时候破败国企里,做工人也是很难的。没有保底工资,干多少活拿多少钱,不干就没有工资。
想多干活,就得和组长搞好关系,有活了人家才肯给你。
活给你了,你得保质保量地把活给人家干出来。要不然,下次人家就给别人了。
所以,陶洁得先去上一上午的班,把组长派的急活赶出来,别给人家耽误了事。下午没事了,或者没有急着要的活了,才好请假忙自己的事。
原来的时候,陶洁的组长是她师傅,还好说话一些。现在,她师傅因为自己对象的病,整天的请假,已经没法担任组长了。
话说回来,她师傅是组长,她就更不能耽误干活,不给她师傅长脸。
她师傅当组长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偷偷照顾她一下,多给她点活,让她挣的多一些。
早上起来,陶洁去上班了,高崎就给蒋师傅打电话,说有事情和她商量,要去她家里找她。
在高崎看来,蒋师傅这个事情,是拖延不得的,时间长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坏名声更容易传出来。
而在蒋师傅那里,知道她这个事的,就只有陶洁和高崎两个人。
万一将来走漏了风声,蒋师傅第一个要怪的,恐怕就是他们夫妻两个。
蒋师傅已经在班上了,去车间办公室接了高崎的电话,还以为是高崎和陶洁的事情出了差错,就又请了假,着急忙慌地回家等高崎。
她为人热心肠,谁的忙都肯帮,这大概也是高崎比较尊重她,不忍心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的一个主要原因。
高崎到蒋师傅家的时候,蒋师傅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在蒋师傅家的沙发上坐下来,高崎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奔了主题。
他说:“蒋师傅,如果你愿意跟着那个人,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如果你不是真心想跟着他,我就有办法,帮你把债都还上,还不耽误给赵师傅治病。”
蒋师傅脸“腾”一下就红了,愣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说什么。
在她觉得,高崎突然就说这个,太莽撞,让她接受不了。
可是,高崎这人不会东拉西扯,干什么都喜欢直奔主题。这事儿早晚都得说,越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说,就越说不出口。
好一会儿,蒋师傅才平静了心绪说:“小高,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该说的我已经和陶洁都说了,这事儿你们帮不上忙。你只要不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就感激你了。”
“蒋师傅,你错了。”高崎一脸严肃说,“这事儿别人恐怕真帮不上忙,只有我能帮你。”
“你怎么帮我啊?”蒋师傅根本不信他,有些心不在焉,顺口问他。
高崎说:“你如果想跟那个男人断,我可以让那人同意你和他断,而且他不敢往外说一个字,保住你的名声。”
“然后呢?”蒋师傅就问,“你帮我把债都还了?那你这个人情,你的钱,我拿什么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