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没有停留,直接奔向了轻轨站。一路上,她感觉身上的疼痛愈加剧烈了,她强忍着,直到进了公寓门,才撩起了自己的衣服。
左肩与手臂连接的地方一片乌青,皮下渗着血丝,左胯侧面要好一点,但也黑了一块。她用手按了按肩上的淤青,痛得她龇起了牙齿。
她吸着气平躺在了床上。她回忆着她这一天,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一点也不真实。
她早上十点多出门回的康洲,现在还不到晚上十点。出门时没有吃早餐,她在家楼下一间面馆吃了一碗面才回的家,一直到现在,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她竟也不觉得饿。
对发生过的事情,她没有混乱感,她一条条捋得很清楚,她现在,只是对前路感觉盲目。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已经把不想要的一件件推开了,她要怎么找回她想要的?又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她首先要考虑的还是生存问题。即使不回康洲,她在楠洲继续找代课的教职也不是很难的事,哪怕找不到,到培训班里做专职也是可以的。
可是她忽然就不想再教了。
她说不上多喜欢这份工作,也说不上讨厌。
在学校里上班,工作环境单纯,再皮的学生都不若成人的尔虞我诈。加上她一个代课老师,就算教得再好也不会影响正职老师评优评先,因此也不会惹来同事的排挤,人际关系很简单。
这让她省了不少心,她就只需要工作就行了,不断工作卖命工作。
代课的她能在几所学校之间周转,但是她不会有任何升迁的机会,职业没有发展的空间。如果是想方设法削尖脑袋入编,她又得在一个地方长期地呆着,看年年岁岁相似的花。
她厌倦那种一眼到头的工作模式。这是老一辈无比推崇的稳定。普罗大众喜欢的稳定。在狭窄的三尺讲台上,捧着一本语文书直到老去。
对将来的已知让她失去了所有憧憬。她骨子里就是向往更多可能性的人。
明天……再去找工作吧。试着往更多类型的职位上投。
26岁,又不是不能从头再来的年龄。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夏远的电话叫醒的,夏远主动向她汇报了夏健锋的情况。
生气,但一觉醒来还是该干嘛干嘛。
“姐,其实我是支持你的。我也不喜欢王哥,觉得他太小气了。不喜欢,咱就不结婚,好男人那么多,你肯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夏远说。
夏至坐在床上,抓了抓满头的乱发说:“得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他妈我就一定得找个男人我的人生才完整吗?我觉得一个人过得更轻松自在——你们别来烦我就好。”
“呃……这样……姐你不是打算独身到底了吧?”
“我不知道。我挂了,我还忙着。”
夏至起床打开电脑整理简历。毕业第四年,同龄人在忙着升级生活质量忙着结婚生子进入人生的另一阶段,她还在找工作。
在招聘往上浏览了下,她往几个招收编辑、文职的企业发送了简历。像她这种个性,也许还是更适合与文字打交道,与人打交道太难了,哪怕对方是小学生。
之后,她跑进洗手间仔仔细细洗了个澡,把自己上上下下搓得皮肤通红。被撞伤的地方还痛,左手第一次抬高时,她痛得重新垂了下来,差点以为自己的手废掉了。
但是不碍事,会好起来的,痛了,才记得更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