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的夜,并不凉爽,燥热的让人心烦意乱。
仰望苍穹,更是无星无月,持刀缓步走在大湖畔的胡一刀心中,有一团焦躁的火在胸口熊熊燃烧着。
他当然知道有个想要他命的仇人,在黑暗中以无比怨毒的眼神窥视着自己。
前面是湖畔凉亭,若是夜色尚好,倒也有人前来欣赏荷塘月色。
但今夜,显然不是一个赏景的好天气。
无星无月,黑暗而压抑。
胡一刀手里的刀微微握紧,他站在离凉亭尚有一段距离的湖岸边,那凉亭在夜色里的庞大黑影直接被忽略了,此时他眼睛完全的落在了凉亭中。
汗毛倒立。
似乎,那黑暗中有一只食人的猛兽,正长着血盆大嘴,要傑人而食。
“老朋友,天色尚早,不若陪我喝一杯……”
淡淡的,不容违背的冷漠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
胡一刀深吸一口气,之前被董钧攻击,冯虎惨死,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此人一合之敌。
被如此大敌盯上,他心中无比发毛,感觉已经站在了鬼门关前。
好在身后周盛周馆主自信满满的声音传来:“这个南洋董钧在这里出现,显然是怕你围攻他,好随时沿水路逃跑的。他也没有万分的把握,你放心,我会一会他。”
胡一刀凝重的点点头:“还请周馆主今夜将他留下来,若是再放跑了他,后患无穷。”
“他逃不了的。”
周盛轻抚了一下长须,满脸的自得之色。
作为茅山派的入门弟子,主持茅山于海陵的武馆,自然对南洋这种海外蛮夷之地看不上眼。
胡一刀稳定心神,近有周盛这样的内力高手,远有朝廷派来的数个弓弩手,还有几十手下手持刀枪,不是天罗地网,也足以让他安心。
缓步走向凉亭,夜色中,那凉亭内石桌边坐着一个汉子,一壶酒,两个粗碗,自酌自饮。
只见他满脸的沧桑,一条刀疤从颧骨划到了嘴角,就像爬着一只蜈蚣,煞是狰狞。
“十几年未见,上次试一试胡爷的身手,想来吓到胡爷了,今日备下薄酒,胡爷赏脸小酌一杯,如何?”
那董钧也不理会旁边周盛,似笑非笑的看着胡一刀,双目之中满是戏谑的神色。
胡一刀毕竟纵横海陵十余载,在郑三爷手下,也算是见过世面,强压下心中惊怒,说道:“董钧,你一击不中,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吗?”
“哈哈……凭他?”董钧狞笑一声,表情变化扯动他脸上的刀疤,显得异常狰狞:“胡一刀,当年你一把刀何其猖狂,看见我脸上这一刀了吗?我在你手下走不了十招。但十年过去了,你享尽荣华富贵,坐拥美人权势,这刀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大夏,太安逸了,大夏律之下,连人都不敢杀,连血都没见过,你们……算不得真正的武者!”
“胡一刀,今日我看谁能救你,我看谁又能挡我!”
“哼!”周盛冷哼一声,冷声道:“你太小瞧大夏武者了,茅山周盛,领教阁下高招!”
脚踏八卦方位,周馆主这一出手,迅如雷霆,千层底的布鞋跺在地上,以螺旋劲震地,发劲,一掌朝他胸膛击去。
“道门八卦大摔碑手……”
董钧立刻便瞧出了周盛的功夫来历,丝毫不惧,他神眼如炬,一股无形气机,自他身上爆发开来,将他衣袍撑得高高膨起,令他精瘦不甚强壮的身材,平空显出几分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