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是‘我们’,”白枣强调道,“你现在也是我家供奉哦。”
何悠无奈道:“我这算不算四九年入国军?”
“你想辞职的话也不晚,反正是供奉。”白枣瞥了他一眼,说,语气似乎有些低落和赌气。
何悠看的有趣,微笑道:“我不会走的。”
“真的?”白枣看向他,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一个弧度。
“当然了,这时候离开岂不是还要担心被道法门的人报复?”何悠故意这般说,然后果然看到修仙少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过来。
“我走了。”白枣放下碗,起身道。
“不再躺会?”
“我自己有床。”
目送着她扔下一句话大步流星离开,何悠摇头失笑,知道经过了一番倾诉,她的情绪已经好转。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就能开心起来,只能说是不再沉浸于悲伤,因为那样根本无济于事。
人已经死去,如今最紧急的是尽快休养生息,毕竟按照白枣的说法,这件事背后是焚海剑派在推动,那么,对方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
换位思考,何悠认为倘若坐在对面的位置,肯定会趁着白氏元气大伤的虚弱期,继续施压。
应该不会直接开战,否则对方也不至于要伪装,而且最关键的是,白家三代修士非死即伤,可最核心的家主以及最终底牌都还在。
加上秘境防御阵法,对方没道理强攻,但利用一些手段打压削弱是必然的。
换言之,接下来一段时间,白氏大概不会很好过。
不过,这又和他这个小小供奉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才刚刚跨入开脉境,尚未站稳脚跟,即便想要出力也无从下手,天塌的时候有高个子顶着这话听起来挺丧,却尤为真实。
“唉,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轻轻叹了口气,何悠洗了碗筷,然后返回卧室,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钟,再过一阵,大概星光都要散了。
“今夜看来是睡不成了。”无奈地想着,何悠脱掉外衣,盘膝打坐,准备调试下刚晋级的身体。
然而就在他沉下心神的刹那,猛然间,何悠只觉脑海中有一团混沌的信息清晰明白了起来。
他当即怔住。
意识到,这恰好是源自“中枢水晶”的无数杂乱信息中比较完整的一块。
“难道是遗留下来的阵法符文知识?”何悠来了兴趣,可等他用意念拨开迷雾,却是有些傻眼。
“这……是……地图?”
何悠愕然发现,飘荡在识海中的,被庞杂信息包裹的东西,赫然是一副古怪的地图。
……
……
白氏秘境,议事堂中。
这间古色古香的屋舍内气氛却是沉重无比,令人只觉压抑。
白澈作为四代弟子,在屋中所有人里辈分最低,因而,也就坐在最末位。
他没有尝试发言,倒不是辈分低的缘故,而是从打进来这里,到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心神恍惚的状态。
府城事变,家族竟然陨落了三位长老级强者,重伤者更多,剩下的,还能坐在这里参与议事的已然所剩无多。
这个消息彻底将他心中的喜悦冲散,只剩下满心愁云。
没有时间悲伤和哀悼,这场紧急召开的家族议事,讨论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江宁府的局势变化,以及家族需要作出的应对。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一头强健的猛兽重伤流血。
难免会吸引一些不大和善的目光,尤其,还有一头鲨鱼盘亘一旁。
“最晚到明天,整个江宁府周边,都会知道这件事,无数窥伺的目光将汇集而来,而我们绝不能失声,恰恰是在这空前虚弱的时刻,我们必须要让他们有足够的忌惮。”
上首,与白澈坐在同一侧的一个声音开口道。
那是个女人,身上还穿着黑白衣袍,眉眼冷寂,模样与白枣颇为相似,只是气质却锋利异常,如同一柄开刃的大剑,戳在议事堂中。
那是白夫人。
除开老太爷外,白家第一主事人,也是三代修士中修为最高的,一位真正的“大修士”。
然而,听到她的声音,偌大房舍中,却是无人开口。
直到,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屏幕亮起,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白夫人冷冷地点开看了一眼,然后脸庞上表情飞速变幻,连带浑身的气息也混乱起来。
众人纷纷看过去,主位之上也投来一道目光,以及一道略显疲惫和苍老的声音:“有变故?”
白夫人重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犹豫了下,才豁然看向厅中末尾。
于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一脸茫然的白澈身上。
旋即便听这位白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
“最新消息,当年在江宁‘陨落’的九品大圆满修士,半步仙君,青苍真人夺舍重修,成为了我白氏新供奉……所以……谁能解释一下?”
白澈一脸呆萌,足足愣神了一分钟,才猛然想起了什么,结巴道:
“我说……这是个……误,误会,你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