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对大马解释道:“要是按照利润来计算的话,其实开发濛洲县能赚到的钱,比东江市要少得太多了。”
“但谁让我们是在这里长大的呢?总得为家乡做点什么。”
“更何况,就算现在把林岁发赶走,保不齐还会冒出来一个李岁发,张岁发的。说白了,就算要在濛洲县赚钱,也得是我们自己人赚。”
“最起码,我们能保证不坑人不是?”
闻言,大马也认同道:“这话在理。不过……集团里的各位总经理,好像都脱不开身嘛。你准备让谁在濛洲看着?”
陈晋皱眉看了大马一眼,笑道:“当然是你啊!”
“我?”大马连忙摆手道:“我那两家公司的事情都还没整明白呢。我不行的!”
“不行不会学呐?”陈晋认真道:“大马,以后我的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的。”
“将来会有很多事情,我一个人肯定分身乏术。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帮我!”
“而且在濛洲县的话,很多事情相对简单一些,你也能尽快上手。我也不是要你一个人把活全干了,等我回东江之后,会给你派人来的。”
大马听完,表情很古怪。
他沉默了半天,最后亦是认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陈晋想了想,又勾着大马的脖子,跟他贴耳说了一些什么事情。
随后大马一愣,惊讶道:“有这个必要?”
“有!”陈晋反而有些尴尬:“你也知道的,为了钱,很多人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大马点点头:“这事交给我,你放心吧!”
…………
吃完饭之后,陈晋先把老蒜夫妻俩送了回去,然后跟大马一起,领着牛敏到了县城大桥头的街上。
这条街卖的全都是火烛纸钱炮仗花圈之类的东西,毕竟是县城里,还没有像大城市一样禁烟禁明火什么的,这些东西反而还有些市场。
陈晋随意走进一家店里,买了炮仗和香烛纸钱,然后就直奔厚田村外的一个小山包了。
在错过了春节,又错过了清明之后,他终于可以来看看安安静静躺在一起的父母了。
上山的路有些湿滑,才没走一会,陈晋脚上的昂贵皮鞋就黏满了黄泥,但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在前头默默走着。
后面跟着大马和牛敏。
看着陈晋有些孤单的背景,牛敏眨眨眼,忍不住轻声对大马问道:“大马哥,陈哥他……”
“他的父母十年前就去世了。”大马解释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似乎心情也并不是太好。
两个人的关系之亲近,是不需要语言来形容的。
兄弟二字,可不是什么一起喝几杯酒就能建立起来的交情。
在这之前的每一年,他们都是一起扫墓的,相互都去过对方父母的坟头,也都相互给对方父母磕过头。
约莫十多分钟之后,三人爬到了半山腰上,来到一座水泥浇筑的坟前。
陈晋看着父母的坟墓,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马……
当初他不过是个懵懂的十二岁小孩,哪会操办这些?
要不是大马的父母当时出钱出力,他的父母走后,说不得就真的只有三尺黄土了。
虽说陈晋并不迷信,但是父母含笑后的最后一丝体面,是大马的父母给的。
大马能明白陈晋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
陈晋把随身带上来的锄头、柴刀、扫帚解开放下,先是操起锄头,开始清理起坟墓边缘的杂草枯枝。
尽管大马清明节的时候已经替他做过一次了,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可清理的。
但陈晋就是想多花点力气。
直到他把坟墓周围的黄土都修缮得整整齐齐后,才操起柴刀,开始劈砍更远处的一些灌木杂草。
最后又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坟前的落叶……
大马站着没动,牛敏挽起袖子想上前帮手,也被他给拦住了。
别人不知道陈晋的心思,他知道。
陈晋这是在自责呀!
虽说孝字论心不论事,但陈晋对于自己没能及时回来扫墓,还是非常的遗憾。
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陈晋终于把坟墓彻底的打扫了一遍,这才来到了父母的坟前,点上香烛,又摆上鲜花,随后把炮仗铺开,点燃……
在炮仗噼里啪啦的喧闹中,陈晋开始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默默起身。
大马这才上前,一样行了大礼,随后掏出烟来给陈晋点上,开口道:“放心吧,叔叔阿姨在天有灵,你不必多说什么的。”
“他们都能看见。”
陈晋叹了口气,想起了父母临终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做个好人。”
他无法判定自己正在做或者已经做过的事情,符不符合“好人”的定义。
只不过他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确实会想一想,如果这么做,父母会怎么想?
牛敏忽然也走上前来,自顾行起了大礼。
陈晋一挑眉,想开口阻止,却放弃了……
…………
…………
三人回到了酒店之后,刚一进大厅,就有人迎了上来,是付泽方和翁言东。
林岁发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陈晋会不会投资的问题了,而是影响到他们的帽子了,所以他们的效率高得有些可怕。
尽管今天是五一假期。但五一劳动节嘛,劳动最光荣!
他们把几个主管部门的头头全都抓回来到岗办事,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
“陈总!~”翁言东上前悲切道:“我差点犯了大错误呐!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付泽方也道:“林岁发的胆子太大啦!竟然敢私自降低赔偿金数额,短短半年,就达到了4000多万!”
陈晋却是摆摆手道:“先上楼吧,这里说话也不方便。”
进入房间之后,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付泽方对陈晋道:“陈总,虽然林岁发是肯定要处理的,但是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仔细说说。”陈晋应道。
翁言东道:“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查明了,林岁发的公司,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完全不具备拆迁和开发的资质。”
“只不过之前……哎……这都是我的问题!”
“之前我确实对他有一些偏袒的意思,所以许多主管领导都给他开了绿灯。可我真是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
“之前支付给拆迁户们的赔偿金,实际上都是他拿到项目以后的贷款。这是很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了。”
“而且他的贷款,现在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银行的烂账……要不是陈总你发现的早,说不定林岁发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携款潜逃了。”
陈晋闻言,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你们是想……让我承接他的债务关系,收购整个项目?”
“…………”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陈晋的大名又如雷贯耳。
只要陈晋愿意出钱,那么这事情就能平过去。
要是陈晋不愿意……
一旦老蒜一个人得到补偿的消息传开之后,天知道那帮拆迁户会闹成什么样?
不患寡而患不均,从来都是根本矛盾的唯一原因。
“你们这是在做梦呐!”
陈晋一句话就让他们绝望了,他接着道:“我是濛洲人没错,我也确实有钱,但我凭什么,要替你们的错误买单呢?”
付泽方现在也顾不上去追究翁言东什么责任了,一切都要以平安度过难关为原则。
于是他认真道:“陈总,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不管是要地皮,还是要政策,我们都可以满足……”
陈晋抬手止住他,问道:“如果我不出钱,你们又打算怎么办呢?可以跟我说说吗?”
“这个么……”
付泽方和翁言东顿时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