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在憧憬张策描绘的美好景象时,张策将张友招呼过来,吩咐道:“你腿脚快些,去前面打探一下,遇到村子、驿店便回来报我。”
张友领命,一溜烟便沿着下坡路去了。
待众人休息了片刻,张策便招呼着大家继续赶路。
如此又走了半个时辰,日头已经西斜,颜色也俞发温和起来,照得众人褴褛的衣裳仿佛镀了层红铜,燃着喜悦的火焰。
“大兄……大兄……”
张策老远便听见了张友的呼唤声,待他跑近了,急忙问道:“张友,可是寻到人烟了?”
张友听得大兄相询,以手指着来处,说道:“大兄,沿着此路再向前不过一里地,便有一家驿店。”
张策听闻后,思索片刻,回头对着众人说道:“众位乡人,前方驿店将至,你们依旧扮做值戍役的民夫,一切都有我交涉,勿要多言,免生事端。”
说罢紧了紧背后的张铁,吆喝一声:“出发吧!”
…………
众人此刻虽然肚中空空,疲累不已,但知道前方便能饱餐休息,脚步之快,更甚从前,不过一里地,很快便看到了那处驿店。
张策眯着眼仔细观察着这处驿店,大小形状各异的石块垒了圈高不过腰的“围墙”,缝隙间抹了些土浆混着杂草,入门的前院里,栓马桩下的食槽里落着许多杂草树叶,该是许久未用了,屋檐下挂着的“驿”字木牌同样破旧不堪。
张策示意众人在前院的空地上休息,自己则整理了仪容,来到店门口喊道:“店家何在?”
当时便有一声回应响起:“来喽~~!”
一阵细碎地脚步声由远及近,待离得近了,却是个一身葛布衣衫的男子,长相普通,唯一就是瘦了点,肤色黄了些。
“这位官爷,找小人,不知有何吩咐?”
张策打量着眼前的店家,打着官腔沉声说道:“我此次要押这些民夫前往西北服徭役,途径此地,见天色已晚,便来此处歇息片刻。”
店家一听,忙点头哈腰回道:“官爷辛苦,官爷辛苦,只是住店需要查验批文,留待查验……”
不待店家再说,张策出言打断道:“你勿要啰嗦,批文官爷我忘记带了,吃住我自有银钱与你,无需走官账。”
原来璟国各郡县间官员公务往来皆可住国家安排的驿店,然而璟国面积颇大,些许地方更是偏僻,便允许民间开设驿店于官道旁,与官驿对应,称为民驿。
民驿自负盈亏,遇到有官吏住店时,也需出示批文,备注好由住店的官员签字,店家便以此为凭去县里报账。
张策带领众人出逃,自然是没有批文的,只能说自掏腰包,当然了,腰包也是空的。
这边店家听张策不走官账,省了那许多跑腿的功夫,自然欣喜不已,忙拍着胸脯说道:“官爷稍坐,我这就去置办吃食、床铺。”
“慢着,店家你先弄些茶水给我们再弄不迟。”
店家听得张策要求给外面的民夫置办茶水,也是一愣,旋即笑着答应,往后院去了。
片刻后,店家便提着两桶茶水来到前院,众人一拥而上,你一勺我一碗,顷刻间茶水就被喝个精光。
不同于众人,店家单独给张策拿了个陶碗,亲自给沏了碗茶水。
张策端着茶碗,心中想着事情,抿了几口茶水,便对店家说道:“店家,待会儿你多备些干粮,一并付银钱给你。还有问你个事情,这附近何处能够寻的船~只~呢!?”
张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心中大喊不妙,急忙侧头看向前院,众人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张策正欲咬破舌尖,振奋精神时,突然后脑一阵剧痛袭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眼神迷离之际,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提着一根棍棒,蹲下来盯着自己,说道:“还没晕!?”
说罢张策眼前一片黑影袭来,越来越大,直到不见了光明。
………………
“小黑狗,晕了没?”
“晕了,吃了迷药,挨了两棍才晕,待会儿给他多绑几道。”
“不用,你去村头把马灯挂上,船老大一会儿便把这些肥羊带走。”
“这人还穿着吏服呢,没事吧!?”
“嘿嘿,这身皮多半是哪里偷的,既无批文,又对这些民夫如此好,加上此地几个村子早就被迁徙一空,哪还有人给他押送?最可笑的是,竟然说要付钱给我,一看就是假的。”
“我刚看里面还有个快不行了,也不知这帮人背着个累赘干嘛?”
“嘿嘿,小黑狗,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行了,去船头点灯吧记得天黑了再点,这玩意儿现在可不好弄。”
“知道啦~!”
说话的二人中,此刻正在前院绑绳挪人的正是之前沏茶的黄瘦店家,与之前的卑躬屈膝不同,此刻的他脸上挂满了丰收的喜悦。
而被他唤做小黑狗的人,正是给张策闷棍那个身影的主人,身材矮小则是因为这小黑狗看着也才是个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从屋内拎出一盏马灯,也不走门,轻巧地从石墙一翻而过,沿着屋后的小路,往东边去了。
一路小跑,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少年便到了一处废弃的渔村。
三三两两的破茅屋,已经斑驳的不像样子,不过比茅屋更破的是岸边被砍成碎片的各种渔船,形状都看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