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锁定,出剑。
一剑斩出,虚轮,魂灯纷纷随之而去,天穹月下,只见茫茫云雾之间,一道法天象地的百丈仙影腾云驾雾,仙气飘渺,如要乘风归去。
一念之后,那仙影消失,只剩下一道雪白的光。
这光划破了天空。
跨越了十多里。
划破了皇城。
所有人视线里,世界都如被这一剑一分为二。
难以形容的璀璨直接降临在了近侍高府之上,让这座权势滔天的权臣之府被斩成两半,剑气不减,还在地面留下深达数米的沟壑。
而剑气之威不减,威压使得高府之中的一切瓷器、窗户纷纷发出碎裂爆鸣,而高府所有的侍女仆人侍卫竟然都是双耳流血,跪倒在地。
皇城鸦雀无声。
而皇宫方向的天子直属的五千龙骑禁卫更是急忙整装,为首统领聚集禁卫武勇之气,升腾起一方金甲巨人法相,手握长枪警惕地对着东方,看着那月下的白衣仙子。
天地万物皆有灵,兵者武勇,众志成城可成法相,但普通士兵、普通将领却是不成的,但天子的五千龙骑禁卫,以及这禁卫大将却显然可以。
那大将借着法相开口:“何人乱皇都?报上名来!”
声亦滚滚雷霆,威压皇城,如此也显出了天子威风。
白衣仙子却不理他,淡淡道:“高望派人杀我后辈,这是第一次,如有第二次...”
她猛然侧头看向那五千龙气禁卫凝聚的巨人法相。
锁定,镇压。
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她周身升腾而起。
五千龙骑禁卫的巨人法相,堪比天魂大宗师,虽然比之真正的天魂大宗师差了灵动、持久、手段,但总归是能展示出这样的力量了。
而这力量作为踏板,带着她更进一步:
登天梯。
刹那间...
她抬起手。
她的剑已经消失了。
漫天风云狂卷,月色漫涌。
而这白衣仙子一步登天,踩踏在虚空之上,上升千米,俯瞰整座皇城。
她右手一扬,数十里长风月色已经化成了剑。
这剑高悬,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横亘在青龙城上方,谁若不听话,便是斩杀谁的头颅。
明月光。
白衣仙人手握数十里长剑,乘风站在天穹的云雾之间。
这一幕无比震撼,势必会看到之人刻骨铭心。
“决不轻饶...”
“不轻饶...”
声音散开。
那仙子也骤然收剑,转身,乘风踏月,往东而去,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整个青龙皇都,鸦雀无声。
随着与那五千龙骑禁军巨人法相距离的拉远,没多久,力量联系线就崩断了,夏元落在了一处小林子里。
刚刚是一时爽了,现在皇都处于夜禁,城门全都关闭了,他要在外待到白天才能回去了。
而城中早就一片哗然了。
宗师即可镇国,而刚刚那破开天梯,腾云驾雾的仙人又算什么?
高望府邸。
黑暗里,那木偶看着自己被斩成两半、几乎已经化为了废墟的府邸,忽地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然后沉默了...
...
...
次日。
近侍之间做了交流。
高望从宋典那里得到了“夏元一直在龙王寺”的消息。
其实他已经不想再去知道关于夏元的事情了,昨晚那个仙人的出现,让他觉得“派人去无心学宫刺杀学子”真的是一件非常作死的事。
但话说回来,一个隐形的魔鬼,一个御风踏月的仙人,皇都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恐怖的人物?
郭胜为什么会招惹到那个魔鬼?
虽说皇都一向藏龙卧虎,但这两种存在已经不是龙虎能形容的了。
高望虽然疑惑,但直接取消了对无心学宫的一切举措。
除此之外,他对于夏元的怀疑也直接取消了。
因为,夏元不会是女人。
因为,那隐形的魔鬼,与踏月的仙人不可能是一个人。
只能说皇都最近发生了一件连他都不知道的大事,才能把这等存在卷入进来,这事儿他只能观察观察,但管不了,也不可能管。
除此之外,既然那仙人说了“无心学宫是她的后代晚辈”,那么再走一遍逻辑,之前南宫世家被轰杀,郭胜被隐形魔鬼击杀,天杀莫名其妙惨死这些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并且还能得出一个恐怖的结论,那就是这踏月仙人与那隐形魔鬼是一个势力的,而这个势力因为某种原因,临时性地庇护住了无心学宫,所以但凡招惹无心学宫的,都会出事,这样一个神魔一般的势力,根本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高望已经明悟了。
随后联合了宋典,孙璋,一起发布了一份“地下协议”,大体来说,就是无论怎么斗,都别再去碰无心学宫了,那不是个人能碰的地方,就让这个势力超然下去吧。
其实,比起高望,宋典是更加震惊。
他原本以为老师要亲自出手,结果没想到老师没出手,反倒是一个仙子出手了。
这能说明什么?
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个恐怖的势力,至少包含了三个神魔层次的巨头:隐形魔鬼,白衣仙子,还有自己的神秘老师。
想到他一本正经地去提建议,他就觉得自己很好笑。
尘埃落定了。
夏元在外带了一整夜,回到学宫,脚步虚浮。
小师妹兴奋地跑过来拉着他问有没有看到昨晚的仙子。
而整个无心学宫,都沐浴在一种空前兴奋的气氛中。
“我们居然还有这样的大前辈?”
“那白衣仙子居然说我们是她的后辈...”
“她是哪位祖师呀?”
“老祝...我们有这位祖师吗?不是说我们学宫就没出过天封五品以上的人物嘛,可是昨晚那仙子使用的确是我们无心剑道。”
祝镇岳咳嗽了两声,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晚了,就是没想到这么号人物,但人家仙人总不会撒谎吧,再说了,撒谎对于仙人有什么好处?
那就是他自己没记得...
宁晓然见他沉默,又摇了摇他:“老祝?”
祝镇岳道:“有的。”
宁晓然:“哪一代的,怎么称呼,这...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境界,八轮虚影,三盏魂灯,一步登天,以风云日月为剑...”
祝镇岳:“我去翻翻学宫族谱。”
...
...
此时。
一辆幽暗的马车,正从西往东而来。
御手是一个强壮的男子,穿着也颇显得富贵,在这相对和平的年代他应该能过着不错的生活,事实上,他有一个妻子,两个孩子,生活确实很不错。
只不过,此时这男子脸上却带着一抹疲惫和虚弱。
他看了看璀璨的阳光,再看了看此时宽阔坦荡的道路,这才似“逃出生天”般的舒了口气。
然而...
车厢里忽地传来妻子惊恐的呼叫。
感受到异常的喊叫,那男子连忙停下马车,急促道:“夫人,怎么了,怎么了?”
他一边问,一边掀开帘子。
一股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借着帘外的天光。
男子看到自家的小儿子正在认真地画画...
而他画的却是一张尼姑的脸。
那张脸...
惨白。
悚然。
那张唇...
血红。
皲裂。
然后...
那尼姑眨了眨眼。
“啊!!!”
男子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御手座上,全身发抖。
那画画的小儿子好像没听到任何声音,只是在安静地继续画着。
男子大口大口喘着气,再看去时,尼姑终究是在画上。
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别画这个了,快扔掉。”
但,画画的男孩却是完全无动于衷...好似聋了,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