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玉春忙活了一圈,刚刚回到这里停住脚,见众人围说的热闹,便也走近瞧了瞧。
她年纪四旬,妆容精致保养极佳,满头珠翠看着只有三旬左右。
她是妾室身份,这种场合向来都是主母在场,妾室说白了,压根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易景枭的生母、敬德公府的公爵夫人去的早,敬德公没再续弦,家里总要有个把持内宅的,所以方玉春就从妾室变为了大半个易家主母,操持起了主母的一切事物,平日里无人说起,她就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家中大夫人。
令她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儿子的身份。
自己儿子是长子,却是个庶长子,哪怕年岁大过易景枭,可一个庶子身份就断了他袭爵的路,方玉春是个有心眼和手腕的,这么些年她一直在为儿子的公爵之位努力着。
给易景彦找一门有助力的亲事,再除掉当今的敬德公世子,老三易景儒也是个庶子,生母早亡年纪又小,压根不算是威胁,到时候公爵之位就会顺理成章的落到易景彦头上。方玉春将算盘打的啪啪响,这才找敬德公说想给儿子说门亲事,办了这赏菊宴。
看了看人群中央毫不露怯的顾湘宜,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方玉春心中一紧,悄悄过去伸手掐了一把易景彦,低声呵斥:“看什么看!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庶女,你还想娶她不成?”
那自然是不会娶的。
可英雄爱美人这是天性,易景彦觉得自己也算是个英雄吧?那见到顾家六姑娘这样少见的美人多看两眼不是人之常情吗?
但这话易景彦并没有说出口,他深知自己该努力的方向是公爵之位,今日的目的就是从到来的贵女中,挑选一位最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成为自己的妻子,这会是通往袭爵之路的阶梯,至于顾湘宜那样的美人,生的赏心悦目是不错,奈何身份太低了些,他是考虑都不会考虑的,只会偷偷的看上两眼罢了。
这个场合易景枭并没有带圥茶来,因为他嘴太快了,容易坏事,倒是带了沉稳的禅矜。
“六姑娘,我家世子让我过来问一句,伤势如何了?”禅矜来到了顾湘宜身边,低声问道。
虽然动作不明显,可还是被付芷容等人瞧见了,一个个气的像是地盘被霸占了的野狗一样,恨不能冲上去将顾湘宜按倒在地撕咬一番。
顾湘宜回答:“好多了,用了他拿的伤药,现在只要不动这左胳膊就不会痛了。”
“那就好。”禅矜沉吟了片刻:“等到要离开时,世子会跟方娘子说心仪的姑娘是你,你只管拒绝世子就是,不用在意他的脸面。”
其实这样让别人害自家世子,禅矜觉得挺对不住世子的,可为了让方玉春的计划落空,这是唯一也是必须的办法。
躲过这一次,方玉春还有下一次招式要害世子,只要世子之位还在世子身上,方玉春就会想尽办法对付他。
“我知道了。”顾湘宜淡淡的说着,没有多余的话。
她比较理解易景枭,这也是不算办法的办法,靠牺牲脸面和名声换来几年的清净。到时候他只要说非顾湘宜不娶,却被拒绝的很惨,那无论如何近几年也不会有人逼着她成亲了,方玉春也会因为他沉迷美色心悦一人而放松警惕。
敬德公其实不是什么聪明之人,他常年征战,后宅的弯绕他半点不懂,几辈人都埋在了军里,哪里明白方氏对他儿子的世子之位多么觊觎?但就是他什么也不懂,又十分信任方玉春,这才将易景枭推到了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非要靠这个办法脱身不可。
其实顾湘宜有些怀疑,这办法虽逃脱了他议亲,但可能会为他带来危险。
因为如果敬德公不名正言顺的将他的世子之位扯下来,那就只有易景枭丧命,这样易景彦才会袭爵。
顾若宜看着走到一旁安静坐下,看似不争不抢风轻云淡的顾湘宜,心中就似烧着一团火般愤怒,走到她身旁半点不留情面说:“真没看出来,你这个狐媚子当真没愧对你亲娘给你的这幅皮囊。”
“三姐姐这是在夸妹妹长得美?”顾湘宜装作没听懂,笑着问道。
那笑容落在不远处的苏靖辞眼中,就好像三月里的暖阳,吹化了湖上的冰,吹绿了柳树上的枝芽。
他也是赏菊宴被请之一,其实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他对易家的姑娘没兴趣。
裴奕本也被请了,可裴奕家是侯爵,虽不如公爵位高权重,但也是朝中有名望的贵族,自然不会娶公爵府的庶女,所以顾斐想都没想就拒了帖子,倒是苏靖辞被母亲训斥了一顿,被赶了来走过场。
母亲着急抱孙子,成日说苏靖辞什么老大不小了之类的话,其实苏靖辞二十还没到呢,依他自己看,再等个五年六年说亲都没问题。可母亲脑中想的是,再过几年她都伺候不动孙子了,儿子想晚些成亲,她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