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己一个西贝货,要铲除一个为恶一方的豪强巨族,似乎……勉强了一些。
“陈兄,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但谢宇钲实在不知如何应付眼前的情况……毕竟自己挂的可是南京国府来的“谢特派员”的号,在这个时代,官场上的人们,面对这样的诱惑,是如何不失体面地笑纳呢?
“哦,这事儿,有点儿说不出口,待一会儿言语中若有冒犯的地方,还望特派员莫怪!”窗边的陈清华嗫嚅着说,显得很是犹疑。
此时,阁楼外传来一阵鸟雀吱喳,正是野兽归山飞鸟投林的时候,莽莽群峰上,余晖早已散尽。
“清华兄有什么话,请尽管说,但说无妨。”见陈清华微胖的身形向自己这个方向微微一躬,谢宇钲连忙回礼,并鼓励他大胆地把话说出来。
开什么玩笑,桌上的真金白银,眼见唾手可得,谢宇钲岂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当然是对它们的主人大打强心针啦。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接下来言语中有什么冲撞,有了这真金白银垫底,本人还怎么计较得起来?说吧说吧,快快说吧。
“谢谢,谢谢特派员。事情在那刘大虫身上......这刘大虫,实际上是我的亲表弟。“陈清华慢慢踱步,语速很慢,似在字斟句酌。
谢宇钲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桌上的东西,是刘大虫的父亲——也是我姑父,特地向特派员奉上的一点程仪.......”陈清华似乎十分不齿此类暗室勾当,声音越来越小。
“我、我是看在过世的姑姑面上,才替他们出面的.......收与不收,还请特派员自己拿主意。我、我们都听特派员的。”
谢宇钲没有马上回答,嘴角浮上一抹浅浅的笑意。
陈清华见他这模样,心里蓦地有些儿后悔。
想起午间在客厅交谈的时候,眼前这年轻的官儿一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模样,他开始感到自己不该来做这不光彩的中人。
说来也是,人家特派员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拿下了青螺村的对头刘大虫,为自己和村里解决了一桩大麻烦事,谁成想,自己和保长转眼间就做了对头的说客,来为对方求情,这做人做事如此,脚跟貌似很有些问题……陈清华觉得脸面上越来越挂不住。
他甚至开始害怕眼前这年轻官儿,会当场发作对自己大加指责,直接让自己在王家贵和下人面前下不来台。
旁边的王家贵也忐忑不安。
他一直窥视着谢宇钲的神色,见此时这个特派员脸上虽然波澜不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并无明显的不豫之色,他感觉事情还是有戏,便也跟着向谢宇钲点头哈腰,表示这是两人一致的意见:
“是,是的。特派员您放心!我、我们全村人,都听特派员的……特派员说不放人,咱们就不放人,管他刘家出多少钱。特派员要把人押去南昌,我们就派人随行押送……”
谢宇钲闻言怔了怔,忽然凝神望向王家贵,笑吟吟地说道:“王保长,这刘家人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其中怕也有你的功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