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献之物,心意当为全场之最。”
刘荣从怀中取出一块红布包裹的物品,十分自信的说道。
“何人可以证明?”
吴国使者脸上闪过意动之色,梁王所献寿礼之贵重他是见过的。
而其他诸侯王和众多皇子所献的礼物也都是费了百般心思,想要从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他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全场诸公都可作证,公理自在人心。
刘荣的话让现场众人再次大吃了一惊。
要知道,人心最是复杂多变,除非是拥有盖亚一切的绝对优势。
否则,就会发生如同宝石与美玉孰贵的辩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释。
更何况他所赌的内容还是献礼为全场之最。
哪怕只有一小半人不认同他的话,这个赌约他就不好意思说自己算赢。
至于,现场所有献礼之人全部自甘认输的可能性……
咦,莫非你还没有睡醒?
吴国使者就不相信,现场中就没几个与刘荣不对路的人。
至少,梁王刘武就不大可能主动认输。
还有朝中的一帮头脑僵硬,不知变通的大臣,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话。
心里已经做出决定,吴国使者面上却不露分毫,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想赌些什么?”
“不如效仿古人,负者当退避三舍。”
这只是刘荣灵机一动下的想法,不为其他,但求个耳根清净。
经此一遭,想必以后对方也没脸站在他的面前了。
“好,一言为定,陛下,太后以及在座的王公大臣便是公证人。”
吴国使者这一回的反应十分迅速,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完全不给刘荣反悔的机会。
如果能够让刘荣这个皇子主动对他退避三舍,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等传回到吴王的耳中,想必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于是,现场除了少数几个与刘荣关系亲近的人外,大多数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其中一些自认在寿礼上很是花了一些心思的人,更是非常不服气。
暗自寻思:“你若不能让我心服,那就是你的错咯!”
“殿下,可以解开谜底了,让我等看看,你到底为陛下准备了一件什么样的礼物?”
吴国使者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景帝刘启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隐隐透出了一丝责怪。
身为一个皇子与藩王的使者打赌,总有些不大妥当。
但是当前汉室奉行无为而治,即是只要朝廷不明文规定不能做什么,百姓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皇室之中也大致如此。
汉朝皇室可以说是历朝历代之中,对皇子的管教约束最少的,也不会将皇子当成猪来养。
不管学文,还是习武,就算是玩流行性艺术。
只要不干的太出格,都没人制止他们。
刘荣见火候差不多了,也就没有再卖关子,直接道出了答案:“小子为父皇所献之物乃是一卷亲手抄录的孝经。”
此话一出,全场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是震惊,而是失望所致。
亲手抄录孝经的举动放在普通的富商和王侯之家,或能得一声称赞。
但在这清凉殿之中,有比此举更费心思者,不知凡几。
别说是其他人,连景帝刘启眼中都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吴国使者听罢,终于放下了心头最后的一块大石。
面露讥诮之色,道:“这就是殿下口中,可为全场心意之最的礼物?欺我等无知耶?”
他暗自摇头,如果对方技止此耳,此子就不值得吴王殿下如此重视。
“此物是否当得起此说,诸位稍后一观可知。”
说着,刘荣猛地将手中的红布掀了起来。
“父皇,此乃奠定我大汉万世不移基业的无上神器!”
什么?
刘荣那慷慨激昂的话语在一众王公大臣的耳边回荡。
他们痴痴的看着那一叠只有一根手指厚,两个巴掌大的物品。
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此物能令大汉万世不移?
一个小黄门动作非常迅速的将这个物品拿到了景帝跟前。
当刘启看到蓝色封面上那几个大字,神色突然大变。
书页有些轻微的粗糙,但摸起来手感极佳。
他定了定心神,动作轻柔小心的翻开一页。
就看到了那薄若蝉翼,洁白干净的纸张,以及上面写满的文字。
“这是……”
刘启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很快就变成了狂喜之色,随后接连大声道了几个好字。
以他的政治智慧,又岂能看不出这白纸的作用。
说奠定汉室万世不移之基业有些夸张,但确能够极大的增强汉室的统治力。
吴国使者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忍住开口大骂的冲动,他倒要看看,这对父子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如果最后证明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哼,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刘启看了半晌,才恋恋不舍的拿给了旁边的老母亲,并小声的解释了两句。
窦太后接过书卷,脸上也随之动容。
暗自寻思,稍后,一定要从刘荣那里弄一批白纸。
将黄老之学著于其上,通行天下。
当那卷抄录了孝经的蓝皮白纸的书籍传递到公卿诸侯的手中之时。
人们知道,世界变了。
汉家历史从此将大不相同!
过去,一支竹简,重二三两。
每支最多只能在上面写十几个字,通常将几十支编在一起,作为简书。
故一卷竹简重达数斤,但其上最多只有几百个字。
士大夫读书,经常读的腰酸背痛,却只能看几千字而已。
而这种白纸,每张规制和民间的尺牍一样。
长一尺,宽三寸。
有人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发现假如将这种纸写满文字。
一张起码能写七八百字,而且字迹整洁清楚。
更让人惊喜的是——它的重量不足一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