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这是要亲自去会一会刘荣。
毕竟同在一个衙门,出门没走几步路。
晁错就看到刘荣伏在案几上,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十分的聚精会神。
他示意旁人勿要出声,悄悄的走到了刘荣的身后。
才看了几个字,晁错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非常精彩。
这上面写的并不是什么长篇大论的奏疏,更像是小孩子告刁状的把戏。
上面名列了刘荣在上午的所见所闻,尽是不好的地方。
事实上,不管在哪个朝代,哪个地方,官府衙门都有着人浮于事、机构臃肿的痼疾。
最让晁错有点难堪的是,他发现刘荣并不是在胡编乱造,而是每条都切到了要害之处。
以晁错的骄傲,是不会闭着眼睛说瞎话,自然也不会否认内史衙门存在的一些问题。
只是让他感到有点奇怪的是,这刘荣将这些东西记录在空白的竹简之上,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晁错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问道:“殿下这是在?”
“好叫错公知晓,小子今日观摩了半天,发现了内史衙门里的一些不足之处,正要上奏父皇整顿一番。”
刘荣自然早就知道了晁错的到来,这会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满是义正言辞的神色。
做事他或许不会,挑错么,凭他两世经验,自然是手到擒来。
晁错的唇角不正常的抽搐了两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当着主人的面将打小报告的事情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这小家伙的脸皮也够黑的。
还真有太宗的风范啊!
晁错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个号称爱民如子,深受汉室上下所有人尊敬爱戴的孝文皇帝。
他摇了摇头,干净将这个荒谬的念头驱逐出脑海,脸上略作详怒道:“殿下又怎知做事之艰辛,如此不体恤下情,岂为上者之道。”
“公非我,又怎么知道小子不知道做事的辛苦呢?”
刘荣此时表现的如同被激怒了的攻击,昂着头反击道。
“如果臣将差事交到殿下手中,殿下可能做好?”
“自然。”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完,晁错和刘荣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微笑。
似乎都各自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对晁错来说,皇长子刘荣是皇帝亲自安排过来观摩学习的,他不可能一直将对方晾着。
否则的话,光是皇帝那一关就过不去。
但是,如果将手中的权利分一部分出去,他也有点不舍得。
所以索性就准备在这里给刘荣出个难题,等到刘荣办砸了,或者办的不好,到时以这个借口将对方踢出去,皇帝也没任何话说。
最多是抱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而已。
而对刘荣来说,现在最缺的是一个名义。
只要有了差事在身,他才能够光明正大的招募人手,培育自己的班底。
所以,才有了这个双方心照不宣的协议。
谈不上谁对谁错,谁高谁低,各自考虑问题的立场不同而已。
这一回合,双方算是打成了平手。
最终胜负谁属,还要看刘荣的手段如何。
晁错则开始思考将一个什么样的包袱丢过去。
毫无疑问,这个差事一定是那种那四处全是坑,掉进去就爬不上来的地方。
武库跟灞桥这等即舒服又安逸还容易混政绩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些有丰厚油水的地方也不行。
思来想去,晁错的唇角忽然勾动了一下,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