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在马上对视一眼,皆是不屑的撇撇嘴,本以为这岩世子是个少年勇士,没想到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才出长安城就原形毕露了。
心里这么想,但绝对不敢在韩岩面前表现出来,大汉朝等级森严,诸侯子弟天生高人一等,那是他们的父辈用鲜血和生命拼杀出来的荣耀。
沿着上郡道赶路,秦朝修建的驰道在大汉依旧好用,可以从长安直达燕王封地。
路上的百姓络绎不绝,但大多衣衫凋敝,面色疾苦,一身粗布麻衣,远远的走在驰道最两旁,对中心地带望而却步,那是皇帝专用的车道。
见韩岩的豪华马车驶过,扬尘簌簌,百姓眼里没有羡慕,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那眸中只有敬畏,尊卑贵贱深入人心。
赶路的时光很枯燥,不知不觉中落日留下了长长的影子,余辉染红云朵,天光麦浪浑然相融,将大地浸在了暖洋洋的红霞中。
“岩世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得找个厩置留宿。”
车夫敏锐的察觉到车厢晃动了一下,那是韩岩在活动身体,不敢掀帘子看人家是不是睡醒了,只能回头小心翼翼试探着喊。
“你看着办吧。”韩岩打个哈欠,掀车帘看了看外边的景色。
大汉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矩,宵禁是常态,夜间出来活动是重罪,要断绝交通。
车夫得了话,立马驶出驰道,向路旁不远处的厩置【驿站】行去。
青灰建筑,房顶像盖了个鱼鳞帽子,四角翘起。
厩主是个老伯,束起来的发丝黑中有白,抿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有当兵的气质,束发的簪子上还系着一根丝绸做的精致丝带,说明他有爵位,是第三级的簪袅。
大汉沿袭秦朝的二十等爵制度,但比秦朝的爵位好拿得多。
自从汉景帝采纳晁错的意见,实行粟本位政策,可以用粟换取爵位,谋取官职,免除罪罚之后,即便是普通农民,只要勤勤恳恳,没有天灾,粮食收成不错,十年下来也可以换个公士爵位。
再加上汉景帝遇到开心事喜欢玩“赏民爵一级”的游戏,所以大汉五级以下的爵位含金量不高,却好赖是脱离了平民的身份。
老伯见来人马车华丽,汉服锦袍,也不卑躬屈膝,只是堵在门口将众人一一扫过,问:“可有传信?”
闻言,两位将士和车夫从衣领中间掏出木牌递过去,上面记载了这次出行的任务和身份信息,有御史大夫的印章。
轮到韩岩时,他吩咐车夫说:“帮我去车里拿一下。”
“喏。”车夫紧跑两步,从车厢里捧出个木制短戟,顶端悬挂着丝质信件,看着像是徽帜。
厩主一看这东西,当下弯腰恭敬起来,也不查看了。
这玩意叫棨[qǐ],是皇亲国戚和高级官员专用的通行证明,有这玩意不只可以在公家驿站白吃白喝,还能征用厩置的马车出行。
天色将暗,厩置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歇息,大多是各地迁升调任的官员和出公差路过这里的小吏。
见韩岩进门,厩置里的人集体安静下来,只敢眼角余光撇一下形似节杖的棨,就各自安静吃菜。
本来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冷,韩岩有点尴尬,也发现这厩置里的小官员们对自己畏惧如虎,目光所致,有个小吏竟然本能缩了缩脖子,咋滴,我看你一眼能死?
不过,这份威风可真是爽的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