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北是带罪来此,虽由晨夕多方照应,那统领亦不敢轻纵。仲北被分到采石五队代替先前受伤的伤者。采石队一队十人,人人身强力壮,性格彪悍,在这恶劣的环境里,格外崇尚武力,拳头大的自然便是队伍的头领。仲北是新人,欺生是这里一贯的传统。但当大家看到仲北的雄壮的身形,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挑衅。
此后,每日里的挥镐采石、分割搬运,仲北均毫不惜力,甘之如饴。他一个人便包下了半个队伍的采石任务。凛冽的寒风,刺骨的严寒到了仲北的身上,变成了蒸腾的汗水、发力时的闷哼、不断四溅的石屑。大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漫山穿着厚厚棉衣的采石者中,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在风雪中,赫赫有声地挥镐采石。
那夸张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肌肉、空洞的眼神、挥汗如雨的动作,在这冰天雪地中,与其他人形成极大的反差。霍的,采石的镐把因力大折断,镐头飞出去好远。连监工都揉了揉因吃惊长时间张大嘴巴,导致冻的硬挺的下颌,喃喃的自语:“这他妈还是人吗?“
同队的人相处了几天之后,也慢慢打听到了仲北的事情,逐渐大着胆子向仲北攀谈:“大个子,悠着点,干活别太玩命了,危险!被石头磕着碰着可不是说笑的。“仲北虽从不言语,但感受到善意的目光语气,有时也会哼上一声作答。
五队的人有了仲北,工作任务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虽然仲北浑噩,也没有欺负于他。随着晨夕不断地看望仲北,众人得知了晨夕的身份,又一起分享了晨夕带来的酒肉饭菜,再没有人敢对仲北起歹心。尤其是晨夕每次来看仲北,必是与仲北同住一晚,嘘寒问暖、切磋嬉笑,更是让人对仲北高看一眼。
初时,纪兰、晨夕对仲北颇多牵挂,但看到仲北颇能适应劳工营的环境,也就逐渐放下心来,心想:离开皇宫对仲北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天,晨夕正盘算着阿蛮发病的日子快到了,突然有人急报:“不好了,仲北少爷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晨夕闻言大惊,嘱人告诉母亲之后,不待辞行,匆匆赶到劳工营中。此时劳工营中已是一片大乱,多间房屋毁损,地上还留着斑斑血迹。
劳工营统领见晨夕赶到,忙施礼曰:“殿下,仲北突然狂性发作,无辜伤人。您看他打伤人无数,又捣毁多间房屋,无人能治。此时更不知其逃往何方去了!“晨夕素知劳工营鱼龙混杂,此时心急仲北去向,无暇与其理论,向其说道:“你先善后,仲北的事交给我即可。“言罢,晨夕甩开大步急匆匆赶往仲北所在的采石小队。
采石五队的人个个带伤,一看见晨夕来到,不待晨夕询问,大家纷纷跪倒,义愤填膺大声吼道:“殿下,您可来了。仲北是为了我们才犯事的,您可要为仲北做主啊!“晨夕急问:“仲北现在在哪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中的队长抬了抬受伤的胳膊,恨声到:“唉!都是为了我。
是这样的,今天碎石之时,石屑乱蹦伤了我的膀子,血流不止。大伙帮我包扎好后商量着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采石。反正因为仲北的关系,我们小队这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多半了。没想到监工董斌硬是不允,我们申诉几句,更是换来大声的喝骂和好一顿皮鞭,并扬言道:'你们队不是有个一身气力的傻大个吗?从今天起,你们队每个月的任务翻上一番。'
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和董斌起了冲突。董斌吃了亏后,直接纠结了大批监工,将我们对一一绑缚于木桩之上,打得我们遍体鳞伤。对仲北的鞭打更是格外落力,贼骨头、臭野种的乱骂。我们大伙都感到奇怪:为何仲北是您的兄弟,他们还敢如此打骂?
那仲北初时还闷声不吭,打到后来仲北须发皆张,目现凶光,竭力挣扎。两个监工想要再次加牢绑缚,却为时晚矣。仲北崩断绳索,将两个监工一手一个如玩偶般的直扔上屋顶。“讲到这里,那队长停顿了一下,脸现惧意,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后,您的兄弟仲北势如疯魔,不管多少监工阻拦都无济于事。他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遇人伤人、遇屋拆屋。
监工们唯恐避之不及,四散奔逃。我们小队的老四想要叫醒他都被误伤了。正打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仲北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仲山雪峰好一会,然后便发足向着山上狂奔而去了。劳工统领带着人追了一阵,好像也没找到仲北的踪迹。“
晨夕闻言大怒,咬牙切齿道:“小小的一个监工竟然如此横行霸道,目中无人。不管他的靠山是谁,待我寻到仲北定要拿他问罪。“他遥望仲山高峰,半山处已是云雾缭绕,云雾之中偶见流光闪现,那就是传闻中天地元气激烈涤荡形成的异象。难道阿蛮是为此异象吸引才上山的?
想到此处,晨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人言仲山之高,高不可测,不知什么原因,天地元气在仲山山巅汇聚,交错纷呈、激烈冲突,没有人可以承受。从仲山的中山区开始已是人迹罕至,高山区更是传说中的所在,从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阿蛮神志不清又处于发病之时,一旦闯入禁地后果不堪设想!晨夕想到此处,大骇之下直向仲山奔去。
他发力疾行,半个时辰之后仍找不到阿蛮的行踪,心里越发的焦急。仲山之大绵延百里,山中欲寻一人实如大海捞针一般。他眼望高空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流光,顾不上危险,心中凭着阿蛮为异象吸引这一个念头和希望,只是向上攀行。
随着山势渐高,已无道路可走。一路上怪石嶙峋,野木横生,有时白雪皑皑被狂风一吹,漫天飞舞让人不辨路径。晨夕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通身是汗,手脚酸软,身上为砺石荆棘所伤,狼狈不堪。到这时仍找不到阿蛮半点踪迹,晨夕也不免一阵气馁。突然,眼前一块巨石耸立,晨夕定睛观看,那石上雕刻了三个大字“中山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