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走进江柳的宅子,裘子康就憋了满肚子火。
为人耿直,向来不惧任何人,在江柳面前,他竟然像是遇见了个装满棉花的布包。
无论多用力的出拳,打在布包上,都好似完全没有着力点。
徐文耀问起他,想不想不再受人冷遇。
裘子康有些恼火的回道:“这还用说?”
“将军以往有没有像这样被人不待见?”徐文耀笑着问。
“徐把总果真是来奚落我?”裘子康皱眉。
“当然不是。”徐文耀说道:“以往没人奚落将军,只因那些人不敢。试问,谁敢轻视率领大军征伐沙场的将军?”
裘子康不言语了。
他也清楚,徐文耀说的没错。
所以被江柳轻视,无非因为他如今只是个才从囚牢出来的囚徒。
裘子康没吭声,徐文耀接着说:“都督给了机会,裘将军为什么不把握住?”
“把握?”裘子康冷笑:“他完全不懂军事,将来上了战场,要是指手画脚,我如何应对?作为属下,我要听他的命令。徐把总应该清楚,很多命令,其实是要将士们去送死!”
“我可不清楚。”徐文耀撇嘴:“我也没有上过战场,哪知道命令是什么样子。”
徐文耀一直都是大内侍卫,即便做了把总,也没可能上过战场。
裘子康反应过来,他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我虽然不懂军务,却也能理解将军的担忧。”徐文耀说道:“其实将军是多虑了。”
“多虑?”裘子康摇头:“江将军拒绝我说话,可是干脆的很。”
“裘将军要说的,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拒绝?”徐文耀说道:“追随都督,将军才会如鱼得水”
“怎么如鱼得水?”裘子康说道:“上头有人压制着,我倒想如鱼得水,江将军答应不答应?当初我领军出征,眼见将要全歼敌军,兵部却下了一道命令,要我原地驻扎不得追击,错失最佳战机。像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次。”
“兵部?”徐文耀笑了:“裘将军只怕还不知道,陛下已经得知洛丘人犯边,兵部还没有得到消息。”
裘子康错愕的问道:“兵部掌管大兴朝的军务,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兵部不过是个空架子。”徐文耀回道:“这么些年,从兵部下发的命令,可没有几条是他们的意思。”
眉头紧紧皱起,裘子康问:“兵部果真是这样?”
“将军连这些都不知道?”徐文耀笑着问:“以往将军如何有胆气大骂信王与九千岁?”
“信王狼子野心,谁人不知?”裘子康冷哼:“他曾派人寻过我,许我不少好处,条件只是答应追随。区区封王,不做他的逍遥王爷,却要大兴朝的将军追随,不是意图谋反,还能是什么?至于魏长安……”
说到这里,裘子康脸上现出鄙夷:“不过是个不全活的人,看似男人,却连胡子也不生。像他那样的人,只能伺候主子,什么时候也可以左右大局?”
“裘将军的意思,九千岁对大梁的威胁,远远不如信王?”徐文耀问道。
“废话!”裘子康翻翻眼睛:“魏长安是个阉人,他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要是不好,他还能有个好?信王则不然,他与陛下都曾是大兴皇子,也有继承皇位的机会。暗中动手脚,无非是想夺取皇帝宝座。魏长安与信王,一个是在保皇上,一个是在毁皇上,难道徐把总看不明白?”
“裘将军究竟是站在皇上这边,还是站在别的地方?”徐文耀笑着问他。
“我?”裘子康笑着摇头:“谁做皇帝与我并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看着大兴乱起来。战乱连年,四方强敌虎视眈眈。大兴朝内部再乱,外敌侵入,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