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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挥刀砍翻一个爬上城墙的藤甲兵,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却听一个士兵惊慌失措道:“将……将军,桐油快用尽了!”
校尉面色大变,厉声喝问。“让你们准备的桐油那去了?如今蒙人才将将攻城,你竟告诉本将桐油用尽,蒙人攻势猛烈,若无桐油相助,如何守城?”
那士兵惶恐道:“城中本有大量桐油,但在前几日蒙人攻城时,已用去多半……”
“该死……”
校尉低骂一声,又道:“立刻准备雷石滚木,一定要不能让蒙人的藤甲兵登上城墙。”
待那士兵退去,校尉立刻大吼一声,“放箭!”
早已待命的弓箭手,立刻将箭矢射向城下的藤甲兵。
箭如雨下,瞬间便有百余人中箭倒地。
但这些蒙人藤甲兵,无视同伴的惨嚎,死亡,剩余数百藤甲兵继续攀爬云梯。
关飞云来到城头之时已是杀喊声,惨呼声连成一片。
他唤过校尉问道:“情况如何?”
校尉道:“禀城主,形势不容乐观,今日这群草原蛮子似吃错了药,伤亡过百,却并未有退去的迹象,依旧在猛烈攻城。”
在两人说话之间。城头的士兵已丢下雷石滚木,将城下的藤甲兵砸死,砸伤过半。
呜呜呜
北蒙人的号角吹响,声音高亢,激得攻城的藤甲兵势头高涨。
关飞云眉头紧皱。道:“莫不是草原蛮子要发动总攻了?”
他的话音未落,北蒙骑兵之中又分出一千藤甲兵朝城下疾速奔来。
见得如此情形,关飞云再也保持不住沉稳的神色,立刻来到墙垛旁,指挥弓箭手朝着奔来的一千藤甲兵激射。
然而蒙人悍勇,又身着北蒙特制的藤甲护住周身要害,两拨箭雨下来,仅有百余藤甲兵中箭倒地。
效果甚微,关飞云却不敢让弓箭手们停止射箭,大声道:“不要在意箭矢的数量,使劲射,就算将箭筒里的箭矢射完,亦还有草原蛮子送上来的箭矢。
一定不能让藤甲兵接近城下。”
他又转头对副将吩咐道:“将城下的预备部队调上来。”
副将迟疑道:“此刻将预备部队调上来,是否早了点?”
关飞云指着愈来愈近的藤甲兵道:“等他们攀上城头,便万事皆休。”
副将神色一凝,立刻下了城墙。
关飞云又道:“雷石滚木不能停,哪怕是用完了,就去城里搬,搬完了便拆房子!”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射入关飞云右肩。关飞云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载到。
校尉连忙将他扶住,大惊失色道:“城主!”
关飞云面色苍白,额头上已渗出密汗。右肩几乎被冷箭洞穿。他未理会校尉,竟直接伸手去拔箭矢。
“嗯……”
手上发力,箭矢却纹丝未动,却疼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老夫无碍。”
说罢,他又抽出长剑直接将箭矢斩断,只留下卡在锁骨处的箭头,强撑着身子站立。
却在此时一个北蒙藤甲兵已攀上了城头,高喊着蒙语。便挥舞手中弯刀朝守城士兵劈砍。
然而刀还未落下,便被一杆长枪直接刺穿,身体跌下城头。
还未待这个士兵心喜,又是几个藤甲兵攀上了城头。
旁边直接士兵反应却也迅速,举枪便刺。
才将将攀上城头的藤甲兵便直接引上了数杆寒光闪闪的枪头。
蒙人果真悍勇无比,竟不管不顾,直接扑身而上,弯刀已劈在了一个士兵身上,刀刃没入肩头三寸,差点将那士兵一条手臂砍了下来。
藤甲兵劈出一刀后,便被数杆长枪洞穿,几个士兵配合默契,竟直接用枪挑着他的尸体当做滚木,朝另外几个攀上城头的藤甲兵丢去,直接将那几个藤甲兵砸落下了城头。
蒙人藤甲兵前赴后继,片刻之间城头已攀爬上了近百藤甲兵,后续更有源源不断的藤甲兵攀爬上来。
皆是手握弯刀朝着守城士兵劈砍,与城头上的近千士兵战成一团,厮杀瞬间进入白热化。
……
临近正午十分,蒙人终于停下了攻势,在三千预备部队的协同下,守城士兵将藤甲兵留下了近两千余尸体。
关飞云面色惨白,神情悲愤,看着距离城外五里之外的北蒙营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蒙人并未退去,反而结营扎帐于城外五里。此时营地上空正炊烟袅袅,正在生火做饭。
他对一旁的副将道:“赶紧将煮好的饭食拿上来让将士们填饱肚子,蒙人并未退去,待他们用过饭后,必定还会进攻。”
见副将领命退去,关飞云打量着一群士气低落的守城士兵,心中暗叹。“伤亡过千,此时城中士兵不足四千,如何抵挡蒙人攻势?就算以一个士兵换取两个蒙人的伤亡,也只能换掉不足一万蒙人……”
却在此时副将急匆匆的跑到关飞云面前,还未待关飞云问话,他已抢先开口道:“城主,南城的胡老先生正带着一群平民在城下请命。”
关飞云低喝道:“糊涂!将军百战死,老夫还未死呢,何时轮到一群平民来拼命?
你也糊涂,直接让他们退去便是,何需禀告老夫。”
他的反应过大,牵扯到了伤口,立刻疼得倒吸几口凉气。
副将道:“末将如何不知,但那群人跪地不起。末将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实在无奈之下才来请示城主。”
关飞云面色变幻不定,良久才道:“且前去看看。”
待关飞云下得城头之后,便见一群人真如副将所言,跪地不起。且身边还摆放着一筐筐,一旦旦的砖石屋瓦。
关飞云立刻上前将胡老先生扶起来,道:“老先生何故如此?”
老先生已年过花甲,面容苍老,身子颤颤巍巍,但他的话音却中气十足。
他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难当头,老朽等人不能与城主一等将士上阵杀敌,但也能为将士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关飞云并未说话。
老先生又道:“我身后这些人有屠夫,有走卒,但更多的是贫农,他们不懂战阵厮杀,但一把子力气倒是有的。
如今蒙人攻势猛烈,城头雷石滚木定会有所欠缺。
何不如让他们去帮忙搬运,如此也能省下一些兵力应对蒙人攻势才是。
他又指着箩筐道:“这些便是老头子家中的屋瓦砖石,老头子先弄一些来,就算不能砸死蒙人,砸伤一个,也是老朽赚了。”
说罢,老先生竟朝关飞云一弓身,道:“老朽还恳请城主,不要拒绝才是!”
关飞云连忙将他扶起,道:“先生之礼,关某如何受得。关某且答应老先生便是。”
又道:“老先生年迈,这些事便无需操心,还请先生回去歇息吧。”
不待老先生有所反应,关飞云便吩咐两个士兵搀扶着老先生走了。
关飞云又看着一群不知所措的平民道:“仗义多为屠狗辈,你们比起那群无良的富商好了万倍不止。
如今情势紧急,你们前来却也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你们边去城西的作坊将里面工人们备好的雷石滚木搬运过来。
切记要听令行事,不可莽撞行事。若是冲撞了阵列,老夫定斩不饶。”
一群平民神色坚毅。又听关飞云道:“若能守住阳城,每人赏地五亩,银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