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此时,大牛拉开帐帘,神色匆匆对大盗使了个眼色。
大盗心中一凝,大牛虽是年青,但办事沉稳,此刻满脸急色定是出了大事。他不动声色的都众人说道:“各位慢慢享用桌上的食物,若是不够,本将吩咐便伙头军继续做。”
白玉堂亦是看见帐前的大牛,心思转动之间,便已知晓大盗有事,他道:“我等皆是江湖人士,不会在意繁文缛节,将军若是有事便先去忙,不用在意我等。”
大盗对白玉堂点点,便出了营帐。大牛亦是跟在他身后,待两人来到一处空出来的营帐后,大盗回头对大牛问道:“何事?”
大牛语速急促道:“大哥出事了,刚刚接到哨探来报。北蒙人分出兵力朝连山另外一侧绕过去了。”
大盗心中一突,连声问道:“兵马如何,目的何在?”
大牛道:“哨探不敢距离北蒙大营太近,只能在北蒙大营十里在窥探。”
又道:“根据哨探观察到的情报,北蒙人分出来的兵力约三万左右。
这三万人已朝连山右侧的尖山口而去,尖山口有一个仅供三人通过的窄小片山道口,可以直通往北原府内境。”
大盗邹眉沉思,道:“北蒙主军有何动作?”
大牛道:“前拔十里!”
“这群杂碎,该死……”
大盗低骂一声道:“北蒙人这是想要绕过连山防线直入北原府,直逼阳城,切断我们的后路。加上北蒙主军逼近,这是想让我们顾首不顾尾。”
大牛大惊失色道:“粮道!”
大盗面色略微缓和,道:“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北蒙人为何此时分兵。
阳城这三年来一直维持镇北军的粮道。倘若阳城陷落,镇北军不战而败。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盗叹了口气,低沉道:“是本将失算了,没有预料到北蒙人在总攻前夕,居然还有切断粮道这一出。”
大牛劝慰道:“大哥不用自责,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今大哥不但担任大将军一职,又要清查军中叛逆,更是策划袭杀北蒙单于的计划。自会有遗漏之处。”
大盗神色一转,道:“如今为时未晚,亦能有补救之法。”
大牛惊疑道:“大哥的意思是?”
大盗道:“既然北蒙人想切断我们的粮草,我们就加快计划,只要单于身死,北蒙人内部不稳,定能一战而溃。
至于深入北原府之中的三万北蒙人,亦成无根浮萍。不足为惧。”
大牛迟疑道:“若这三万北蒙军队不是袭击阳城,而是长驱直入,直接渡江南下。
以北蒙骑兵迅捷,南下之后四处袭扰,而南方又没有坚城之阻,到那时,这支北蒙军队就会如入无人之境。”
大盗却道:“无妨,有三江横亘南北,想要南下只能过渡桥。且三江府的府首还没那么无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北蒙人过渡桥,就算不能挡,亦可以切断渡桥。既然北蒙人不能南下,只有在北原府境内。
但北原府三城已去其二,北蒙人能袭击的也只有阳城,凭借阳城的城墙之利,加上关飞云城主的能力,北蒙人一时半会也攻不破城墙。”
大牛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大哥之意是不派兵回援?”
大盗沉重的点点头。
大牛急切道:“大哥不可!”
大盗反问道:“为何不可?”
大牛道:“阳城虽有城墙之利,但城中兵力不过一万,如何能抵挡三万大军的进攻?
且一旦阳城陷落,镇北军将腹背受敌,到那时,已为时已晚!”
大盗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沉声道:“倘若这三万北蒙人不是为了袭击阳城,而是绕道直奔镇北军后方呢?”
大牛闻言,神色巨变,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盗继续道:“若我是北蒙单于就会做两手打算,一是切断镇北军粮道,让镇北军孤立无援。
二便是用这三万大军绕后牵扯镇北军,为防意外,镇北军定会派兵对峙。
若北蒙继续增兵,镇北军也会随之增加兵力。如此一来镇北军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大牛脸色无比难看,若真若大盗所说,镇北军缺少粮食的情况下,将不战而败。
越是深想越让他不寒而栗。他支吾道:“但……北蒙人真的意指阳城呢?若阳城陷落,红娘姐姐……她……”
大盗似在这一刻瞬间苍老了十余岁,语气复杂,说不上是凄凉,还是悲叹。
他道:“身为一军主将,若做出错误的决定,那便不是陷落一座阳城,以及阳城中的十万百姓。
而是葬送整个镇北军四十万将士,甚至是整个唐国。”
大盗将目光看向大牛,一字一句道:“你说大哥该如何抉择?”
大牛面色惨白,竟说不出话来。
大盗又道:“倘若阳城真将陷落,这也是她的命,亦是大哥的定数。若阳城能够坚守,也会给我们制造机会。
三万北蒙人潜入北原府亦是北蒙人的阳谋,既然是阳谋,他们就一定会将注意力放在连山防线这里。也给了我们袭杀北蒙单于多了一分胜算。”
大盗回首看向阳城方向,喃喃道:“如今只能寄托于关飞云城主能够挡住北蒙人的进攻了。
只要阳城不陷落,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两人回到大帐之中,一群江湖人士又坐在位置上攀耳交谈。
见桌上的碟碗已经被撤走,大盗便让他们各自退回为他们准备好的营帐之等候差遣。
随即他便开始颁布命令。
一条条命令自中军大帐发出,整个镇北军大营便动了起来,开始调兵遣将。
将主力军队调往连山隘口,防守北蒙大军进攻,又派遣一万精兵驻扎阳城通往镇北军的道路,谨防三万北蒙人突袭。
待的黄昏时分,大盗率领一千精锐,以及数十位江湖好手悄然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