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春雨楼后门走出来,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屋外的雪依旧纷纷扬扬的落下,房顶上,屋檐上,街道上,街道两旁的树上都堆积着厚厚的白雪。
寒冷的空气吹打在脸上,更增了几分冷意。
红娘回首看着大盗,面上闪过一丝迟疑,道:“外面天冷……公子身子还未痊愈,要多多注意才是。”
大盗点头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天冷才应多多出来走动才是,正好可以让这寒冷的天气刺激大脑,在床上躺久了反而会头脑发晕。”
红娘道:“公子言之有理。”
大盗却是摇头,道:“姑娘见笑了,不过是歪门邪理罢了。”
红娘嫣然一笑,道:“公子当真风趣。”
她四下环顾一番,又道:“此时已经正午,不若我们去寻一个铺子,填填空腹如何?”
大盗摸了摸肚子,笑道:“正有此意。”
红娘思索片刻道:“公子伤势未痊愈,身体还很虚弱,沾不得荤腥,不若红娘便带公子去吃一碗汤面如何?”
大盗哈哈一笑,点头道:“姑娘当真善解人意,就依姑娘之言便可。”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着,不消片刻已来到了一条小巷。
小巷宽约五尺,在另一头便是许许多多的铺子。
巷中人流不少,多是孩童在追逐嬉闹。不时有一两个孩童拾起地上的积雪,揉成一团丢向同伴。
雪团在另一人头上散开,将那人的头上,衣服上都沾满了碎雪,有的甚至钻到了衣服里面,那孩童被冰冷的碎雪刺得一个激灵,哇哇怪叫几声。
回头瞧见罪魁祸首,他也不甘示弱,用地上的积雪揉成团丢回去,这一丢却丢了个空。
惹得首恶之人哈哈大笑。“丢不着,丢不着。”
那孩童却也坚强,被自己的同伴如此奚落,却没哭出声,只是锲而不舍的丢着雪团。
两人见此一幕,却是会心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一袭黑衣一匹马,两口横刀腰间挂,劫富济贫一壶酒,盗尽天下无良家,枕风宿雪无家还,踏过虎穴入龙潭,挥刀败尽劫粮匪,寻得粮食归城来。”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哼唱。
大盗心中一动,连忙上前叫住那孩童,问道:“可否告知与我,你这歌谣来自何处。”
那孩童却也胆大,被他拦住不但不怯,反而鼓着一双大眼盯着大盗打量。
一双大眼咕噜噜乱转,显得甚是灵动。片刻后才道:“是南城那边的高楼里面的白胡子老头教给幼学们,被我听了来。”
大盗心中狐疑,这孩童话中意思他只听懂一般,有人把南方人编排他的打油诗,加上这次劫粮事件编成了歌谣在传唱。
红娘走过来善解人意道:“在南城城东有一间私学,这孩子口中的白胡子老头便是私学里的先生。这首歌谣便是他教授的,听说是城主府的意思。”
大盗闻言恍然,心中却是暗骂一声。“关飞云这糟老头子,还真将自己的事迹给传了出去。就是不知眼前这姑娘知不知晓盗爷的身份。”
红娘似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道:“公子当真是一位心怀大仁的英雄。”
既然身份已近被人知晓,大盗也不是扭捏之人,他道:“英雄算不上,就怕姑娘顾忌盗爷贼人的身份。”
红娘轻笑道:“公子就算是贼,也是一个义贼,一个好贼。若不是如此,公子又如何会将劫来的银子珍宝,送往北军之中。”
大盗闻言,猛的看向红娘,双眼如刀,惊得红娘倒退两步。
他冷声道:“你从何处知晓?”
红娘见大盗变色,便知晓他定是误会了,她解释道:“在西山之时,红娘与二丫,大娘她们交谈得知。”
大盗闻言心中松了口气,收回气势,道:“二丫那丫头,定是又多嚼口舌了。”
红娘笑道:“公子勿怪,是红娘自己想要探听罢了。”
大盗却不再纠缠这个话茬,他道:“距你说的铺子还有多远?”
红娘指着前方道:“前面就是了。”
大盗闻言才发觉两人此时已走入了小巷的末端,前方便是一间汤面铺子。
铺子外摆了几张桌椅,在一张桌旁竖着一根白帆,帆上用墨汁写着一个大大的“面”字。
此时铺子外的桌上没有客人,两人便抬脚走进屋中,屋子不大,只能摆下四五张桌子,里面正坐将三个普通汉子,留着碗里还冒着热腾腾热气的汤面囫囵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