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胡同就好似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上一刻还是繁华喧闹的街道,下一刻便是寂静的荒野郊区。
入眼的便是一片老旧的民房,翻新了无数次的青瓦屋顶,泛黄的纸窗,好似都在叙说他们的岁月。
一间旧屋门前一个老汉正坐在矮凳背靠墙壁,吧嗒着手里的旱烟。
更远处正有一群孩子在追逐嬉闹。几个农妇站在自家屋前,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争吵。
这些声音遥遥传入大盗耳中。
嬉闹,争吵,鸡鸣,犬吠之声构成了一副安乐的景象。
大盗脚下依旧不停,走过老汉,走过农妇,走过一群孩子,继续朝前走着。似他不知方向,不知目地,更不知疲倦。
待得他走过一片贫民区,来到一处荒地这才停下脚步。
大盗举起酒囊喝下一口酒,烈酒入腹好似酒意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转过身子打量着来时的方向。感叹道:“若世人都如那孩童一般,懵懂,无知,天真,整日只知嬉闹玩耍。
那这世上便没了争斗,纷争,利益纠葛,就不用整日争来抢去。如此人生才有乐趣,才是享受。”
说到最后更是加大了音量,道:“不知阁下觉得盗爷说得可有道理?”
他的声音被周围空旷的环境渐渐吞没,此时却是除了鸟叫虫鸣在无其他声音。
见四下没有丝毫动静,大盗却是又喝下一口酒,笑道:“在这荒山野岭的地头,一个人喝酒实在无趣,不若阁下出来与盗爷同饮如何?”
“一袭黑衣一匹马,两口弯刀腰间挂。劫富济贫一壶酒,盗遍天下无良家。”
随着这句话落下,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从前方的坡头走了出来,每一步落下便跨越三尺距离。
脚底踩在枯黄的杂草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大盗闻言却是哈哈一笑,道:“不知是哪个闲得无趣之人,专门为盗爷编了一首打油诗,专门用来编排盗爷。
若是让盗爷遇见了,定要将他悬在梁上鞭打三日才可方休。”
来人相貌堂堂,天庭饱满,面如冠玉,举手捉足间处处散发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息。
他穿了一身质地不俗白色明纹锦衣,腰间悬着一把三尺青锋。
这人道:“阁下却是不用妄自菲薄,这打油诗是南方人对阁下的一种褒义,且这诗已是在南方之地传开了,整个南方又谁不知阁下天下第一盗的大名。”
大盗轻笑道:“谁传便打谁,打得他们不敢再传为止。”
那人来到近前抱拳道:“久仰阁下大名,昔日某还对阁下大名略有矫时慢物,认为阁下虚有其名,今日一见才发现某不过是那井底之蛙。”
那人又道:“不知阁下何时发现某得踪迹?”
大盗对着酒囊小饮一口,随即将酒囊递给那人,见那人毫不介意的接过酒囊直接畅饮三口,他赞了一句“爽快。”
他笑道:“自盗爷第一次踏入阳城便发现身后多了一根尾巴,出城之后便发现尾巴不见了。”
虽是在说话,眼光却随时注意着来人,此刻见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大盗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又道:“当日盗爷还在奇怪是那路毛贼竟打上了盗爷的注意,只因有事耽搁便没与之计较。
不曾想盗爷第二次进城那根尾巴却又跟了上来,这一跟便是半月之长。
就连盗爷吃饭,睡觉,甚至是入厕,也有一双眼睛盯着。”
那人闻言一阵面红耳热,任谁跟踪被发现还被人比作尾巴,也不会无动于衷。良久才道:“某惭愧,本以为高估了阁下,不曾想还是某低估了。
某自认隐匿极好,不想早就被阁下发现。阁下果真不愧天下第一盗之名。”
大盗呵呵一笑,道:“不过是多了些心思罢了,不值一提。”
语气一转,似自嘲般道:“这世上多得是想杀盗爷而后快的人,若是不多几个心眼,怕是早就到地府阎王爷哪儿报道去了。
又何来的闲情雅致,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喝酒。”
那人点头道:“话虽如此,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艰难万分。”
大盗摇头,又道:“盗爷虽说在那南方之地有些名声,却不想何时却传到这北方来了?”
那人笑道:“阁下在南方闹得沸沸扬扬,又加上天下第一捕头白玉堂出手自然是闹得天下皆知。南北两地虽隔了几千里,却也抵不得时间。两月时间足以将南方的消息传到北方来。”
大盗却是低骂道:“原以为那白玉堂是颗顽固的茅石,不想他竟也是生得一肚子坏水,居然将盗爷编排到阳城来了。”
那人抱手一礼道:“酒已喝,话已叙。某还请阁下移步赴宴。”
大盗呵呵笑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盗爷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
那人闻言却是脸色一变,道:“如此说来某只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