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破旧的水泥路坑坑洼洼,斑驳的白墙露出原本的砖石。
白墙内,茂密的深山含笑树林沿墙而生,半成熟的青果累累。
一片阴凉的树荫下,一个肌肤白净的漂亮女人坐在青石上,跟对面两个非洲人样的粗壮后生侃侃而谈,这场面怎么看都怎么怪异。
“龙伢,烟呢?”
听得满头雾水的冯大龙连忙掏烟,还帮正皱眉的老大点上,黎冬说的园林业发展前景他半懂半不懂,但他知道老大肯定听懂了,而且可能马上要与他也有重大关系。
黑猩猩的贾栋材狠抽几口烟,突然环顾左右已经挂果的深山含笑林,若有所思道:“黎冬,你想赌它?”
不愧是省大毕业、还能工作一年就当副所长的人,自己刚启个头,他就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容资艳丽的黎冬暗赞一声,纠正道:“不是赌,而是我敢肯定它有前途!”
深山含笑生长速度快,树形漂亮,花色也艳丽,但根系不深。这树种用于行道树不可能,作为庭院景观树倒还不错,否则当年的建设者也不会在公园里大面积种植。琢磨了一阵,贾栋材突然想起这女人是从哪毕业的,古怪道:“黎冬,你打这树的主意,不止一天两天了吧?”
远不止,熬过了最初的羞愤后,她沉默了三年,也暗暗琢磨了近三年。可惜的是从黄局到王娓娓她们,谁都冷眼看她,她如何肯轻易会将想到的东西说出来?
如果不是贾栋材异军突起,让她看到了希望,她准备停薪留职,先到沪市投靠她姐,然后找同学或她在建委工作的姐夫帮忙确定销路,等种子成熟后再回来暗中雇人采种、育苗。只要这个树种的苗子能卖两年,她就能在沪市买房、扎根,离开这该死的新昌。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外面的世界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应付的。但她相信,哪怕这事做不成,只要有她姐和姐夫在,她黎冬也能在沪市过得不错,起码会比她目前的情况好一百倍。
“呵呵呵”,听着这女人幼稚之语,实习时跟着学长们摸爬滚打过一年的贾栋材不禁笑起来,打趣道:“黎冬,你以前在学校是学花卉的吧?”
“都是相通的!”
听着是没错,其实是两码事,贾栋材好笑道:“我们那个小苗圃其实是花圃,等石埠那个建起来了,你就知道什么才是苗圃。”
“我又不是没见过!”
“你那是走马观花,晓得苗圃最怕什么吗?”
“怕什么?”
做苗圃的人最怕苗木卖不出去,苗木一年一年生长,就得一年年移栽、管护,生产成本也节节攀高。如果树苗砸在手里超过三年,苗圃主连死的心都会有。
“晓得什么叫龙柏煮狗肉不?”
当然知道,这两年龙柏苗木价格暴跌,很多苗圃只好忍痛砍掉成型了的苗木,可深山含笑这事黎冬有绝对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