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郝想想也释然,自己说千两,五百两,那怕是五百两,也足以让朝廷重视,问一问是应当的。
“其产量……”刘昌郝想了想,他们说的皆是皮棉,得换成籽棉计算。后来籽棉出皮棉率往往达到35-42%,但这个不能当真的,一是棉种大幅度改良,二是轧花机更先进。仅是一个轧花机,就可能有两个点的误差。况且是粗绒棉,只能按25%,轮到自己种,又是第一次种在北方,可能连25%都不足。
高者三四百两,二十余斤,低者一两百两,十斤,即便福建路皮棉率达到25%,但放在福建路,还要考虑一个因素,其脱籽的机械,不能与朱三带来的棉籽比,那全是雇人用手剥的,其皮棉率也可能不足25%。且宋亩小,宋斤大,换成标准斤亩,得乘以一个1.4的系数。那么高产者,按照标准斤亩算,每亩则是一百多斤,正常的近百斤,低产者只有五六十斤。
这个数据不是少了,而是很高……难道皮棉率比自己预计的还要高?不然这个数据便不正常,或者福建路官员略夸大地上报。刘昌郝显然也不大相信,夸大上报可能性极大。
“陈公,请随末学来。”
刘昌郝先带陈绎看牡丹花。
“汝真种了牡丹?”
“它们仅是大株,陈公再看,这些棚内皆是牡丹花苗。”
“如此多牡丹苗?”
“还好,”牡丹是未来立家之本,刘昌郝没有多谈,又带着陈绎看甜瓜:“陈公,末学所种甜瓜佳乎?”
现在正式爬蔓了,然而经过修剪的,看上去叶不繁叶不茂,陈绎迟疑片刻说:“尚可。”
“看似尚可,去年每亩毛收甜瓜三千多斤,高者达到四千斤,去年末学乃是第一年种,今年会更高,高者甚至能达到五千斤。”
“四五千斤?坊间传言居然是真的?”
别的不说,甜瓜人家已经种了一年,且卖了不少钱。
“末学对陛下说,其他末学或皆短矣,然种,却是末学之长,能及我者,恐不多矣。”
“汝种便有千两?”
“若是末学来种,前三年不大好说,几年后或可达到千两,普通人家若是按照末学所说去种,五百两则易。“
关键一项数据刘昌郝不清楚,皮棉的出棉率,刘昌郝所说的,是按照25%去计算的,五百两,换算成籽棉则是175标准斤/标准亩,若是千两,便是350标准斤/标准亩,即便放在试验田,依然难度不小。但若是出棉率能达到30%,每标准亩仅需出产125斤籽棉,难度立即降下去。
陈绎也不大好说了,说达不到,人家甜瓜产量在这儿呢,况且还有牡丹,虽是晚开品种,但现在还没有凋谢,开得还可以,问题是这里是尉氏地界,且是贫瘠的山洼区。
“其终是南方作物。”
“陈公,末学用温棚育苗,于夏收后移植,已经完美避开气候巨大的差异,再请陈公随末学来。”
刘昌郝将陈绎带到庄木匠家,指着脚踏式缫车说:“此乃是末学与吴叔父共同研发之物。”
“少东家,乃是你发明,与我无关哪。”庄木匠连忙说,他那敢贪刘昌郝的功劳。
“虽是我发明,汝亦有完善之功。”
这也是事实,从图纸到实物还是有一定差异的,为此,几种器械,庄木匠皆陆续做了一些细微的完善与小改进。它不是重点,刘昌郝继续说:“陈公,此物需两人操作,然缫丝速度是手摇式缫车的数倍。不知朝廷可欲推广乎?欲推广,末学让朱三郎将它带到京城,献于相关部司。“
庄木匠醒悟过来,眼前这个人有来头啊,他低声问:“少东家,其是……”
“莫问某是谁,汝安心做活,”陈绎笑了起来,临行前,赵顼曾嘱咐过的,尽量不要打扰人家,又说:“若是数倍,可献于司农寺。”
“好,陈公,再看此物,”刘昌郝让庄木匠儿子拿来几个棉果子,未全拿,余下的还要做试验品,他剥出棉绒,眼下只做好了一台,与庄张三人操作起来,然后说:“陈公,其脱籽难乎?”
“亦是你发明?”
“是末学发明,由庄叔父与张叔父完善之。”
“其如何织布?”
“欲织布,亦能发明更好的机械,然北方缺布乎?陈公,你看,我若用一器材将其弹实弹连在一起,塞于布里面做袄子,或塞于床单里面做被子,北方百姓岂会因寒冷所困,或于去年,陕西路百姓能僵仆于道?其乃吾之所愿也。”
“此是大宏愿哪。”
“亦非大宏愿,真正大宏愿,乃是愿我朝国祚千年,勿受外寇侮辱,四夷诚服,国人有尊严,贫者有所衣有所食有所用度,病者有所医,此才是真正大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