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们自己转转,莫失散,”刘昌郝说。
他与许将看这些文人作诗词,家里的客户还是没兴趣,于是分开行动。
“昌郝,我带大伙进香。”
“也行,不过今天晚上进香的人多,进去后,更莫要走散。”
韩道实说:“刘有宁,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
一大群人走进相国寺,韩道实狐疑地回头看了许将家人一眼,然后低声说:“三娘,此许公恐是大人物。”
“大人物?”
“刘有宁虽谦和,然才情内发,自有傲气,寻常人,可呼为公?且又呼其妻为夫人,夫人岂是乱呼得?”
“我儿不傲。”
韩道实心想,你儿子是不傲,但才情在,傲在骨子里,连他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那真是大人物?”
“恐怕是,至少观人,我亦不差,其气度非是寻常人等。”
“没事吧。”
“无妨,”韩道实心想,你儿子与皇帝都能谈上许久,能有什么事?
外面也有不少人,许将与他的几个家人,只是皆平民打扮,人又多,没人注意,还有几个小娘子。一个小娘子说:“居然也有高僧在场。”
宋朝的相国寺,皆懂的,乃是最世俗最近的地方,不但皇帝和达官贵人时常来相国寺,里面还有一个交易市场。里面也有一些大和尚饱读诗书,当然,说不定也会藏有类似鲁智深的人物。
“刘有宁,看这些诗词如何?”许将问。
“也有许多佳作,”刘昌郝答道,是科举年,别看这些士子,里面也藏着龙,卧着虎,有许多人写出来的诗,至少是刘昌郝眼下作不出来的,抄袭的不算。
“许多未必。”许将摇摇头,在场能入他法眼的作品真没几首。
你是状元公唉,刘昌郝不好作声。
两人安静地看着这些士子卖弄文才,许夫人心想,此子不但气度好,性子也好。她又扭头看着苏眉儿,那还能看不出来?她问:“刘有宁,你婚配乎?”
“唉,就别提了。”
“哦,说说,”许将也来了兴趣。
“前年冬天我相了一个姓黄的小娘子,也插了钗,然其母不知从哪听来的谣传,说我败家。许公,你也知道的,我会种,亦高产,然其种法必与他人不同。于是其家退钗。”
“去年,我将菊花送到京城,准备去河东,于黄咀渡一村庄遇到陶姓一小娘子,长相也清秀,其扶着她大母,模样极孝顺,令我动心。我让我二婶上门求亲,其拖乃久,年底时才答应于本月二十二相亲。然正月初五,一轻浮子找到我家,说其与他是相好。”
“我观其人,一为轻浮,二为二十几岁,其小娘子才十六岁,大几岁正常,然其相貌虽清秀,又轻浮,必不正常。”
“为何?”苏眉儿紧张地听着,问。
“皆是乡下人,见识终有限也,岁数又小,往往易被骗之。”
“有理,往下说。”
“我便托人去询问,又令其勿动,晚上传来消息,其果是轻浮子,似祸害了几家小娘子名声,见陶家殷实,家人忠厚,蛊惑了其家小娘子。陶家父母劝了好久,才让陶小娘子同意与我相亲。虽情有可愿,我娘娘终是要脸面的人,这门亲事又作罢。我现在都不敢提亲事了,省怕又出现什么不妙的事。”
“他为何敢去你家说?”
“大约打听到我家三代积善,无惧也,然我对其人也气愤之,打听到后,我令我家客户将其绑至黄咀渡,脱光衣服,游行了两个村子才释放。用之惩戒,以防有其他小娘子再上当。”
“这样轻浮子是有的。”许将说道,曹成栋还算是好的,有的仗着生得一副好皮囊,行为更恶劣:“汝在京城呆几时?”
“明天吾家客户去金明池、铁塔看看,回来时约天黑了,再于马行街观樊楼与灯市,随后雇船回家,我则带娘娘看病,看完病,可能更早回去。今年节气早,有许多农活要安排,特别是棉花,对了,公乃福建人氏,公家乡可有此物?”
“吾家乡没有,然州城海滨地带似人有种之。你为何想到它能在北方种植,又且取其绒?”
“说来也巧,我娘娘生我时难产,血亏,自此以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后生下我二妹,二妹小时候身体亦不好,听了卜算先生之言,将她抱给我四叔父养。”
“四叔父家情况不大好,前年我刚回来,手中经济紧张,仅替她买了一个旧裘衣。元旦节时,我做了一些小吃,让她替我做锅,其不答应。我省悟,她外面穿着我买的那件旧皮裘,里面却是我阿娘,以及先父送给她的一些衣服,可能破烂,可能小了……然非是我二妹,天下间类似她的人,不知凡几,有的更惨。”
“我自持才情,那刻在反思,为何不能让自己才情造福于天下乎?”
“我想了许久,才想到木棉,为何能种之……”刘昌郝将棉花的适应性的道理说了一遍。
“中书堂吏李二郎见我家朴素,疑问我需钱作何。我指着山说,需植花树以固水土,还有,用来做许多事,不仅是棉花,它可能是一个开始。”刘昌郝没有再说,手机里好东西不要太多,就是不能解锁。但就是解锁,想要推广,也需要不菲的成本。
“造福天下的才情,”许将呵呵乐了。
几人继续看诗,也悄声评论。
谢四娘他们从相国寺出来,在人群中找刘昌郝。
主要人多,很醒目,刘昌郝还未过去呢,一个士子便喝道:“汝等田舍翁来做啥!”
另外几个士子又说:“走走走,此非是汝等所呆的场所。”
刘昌郝有些不大高兴,许将也拧起眉头。若是说看不起商贾,许将还能原谅之,在这时代士农工商,农是排在第二位的。而且刚才也看了,说不定这中间就有士子今年会高中,连农民都瞧不起,以后如何能做一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