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怪过你们,毕竟,真正伤害我的,不是你们......”一个正常人,被一家子集体伤害,想要原谅当然不是简单的事儿,周向如做的已然够了大度,但最主要的还是,她现在过得,比原来好,好十倍百倍千倍,她甚至以为是因为有了过去那段不堪打底,她才有机会过上现在的幸福生活,她不愿意去恨,她甚至感谢那过往的一段儿。
孙理大嫂惭愧的低下了头,半晌也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
李秋喜和周向如推门走了。
走在路上好长一段时间,周向如一直默默无语。
李秋喜看出周向如的沉默,便笑了笑道:“怎么着,感慨万千吧?”
周向如摇了摇头,道:“嫂子,你说这人——”周向如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你说这人,真的是有聪明人,有愚蠢人哈!”
李秋喜差点没憋住乐出声儿来,她问道:“你怎么突然整出这么一句感慨来啊?”
周向如扳着手指头道:“那嫂子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说王凤英和孙理嫂子,这两人,都是一个脑袋一张嘴,都是人吧,还都是女人,这俩人还有个共同之处,都是当坏人的身份,可是孙理嫂子就一下子改变了,变好了,改过自新了,你看那个王凤英就是个笨蛋,她是有好日子都不会珍惜,非得作出个天翻地覆来,把自己好好的日子给作鼓没了,你就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李秋喜点了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人与人的思想不同,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做事做人的态度也都不一样,这是事实,可是,我想说的是,你前嫂子一顿给你道歉,你就只发出这些感慨来吗?你就,没有点别的什么想说的?”
“没有。”周向如干脆利落,道:“我现在学会的是感恩,我感谢他们孙家的苛待,才换来我现在的美好生活,我现在的幸福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就那么实实的到手了,你说,我应该感慨什么?除了感谢他们孙家,没别的了,真没别的了。”
李秋喜深吸一口气,道:“那可好,嫂子我就剩祝福你了。”
周向如小孩子似的跳跃着向前,扳住了李秋喜的脖子,道:“那怎么行,你得给我设计两身衣服才行,告诉你啊,我要独一无二的,不要撞衫,一身套装,一身裙子,你得给我......”
李秋喜戳着周向如的脑门子,道:“美的你吧......”
一天晚上,孙理嫂子敲响了李秋喜家的门,刚好周富贵往李秋喜屋里抱睡着的周可心,孙理嫂子看到周富贵,便道:“大叔,秋喜呢?要是秋喜不在家,那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李秋喜还真就不在屋里,可能去厕所了,也可能去隔壁王二嫂子家里去,帮她量衣裳了。
周富贵看不惯孙家人,见着孙理嫂子进来,周富贵一直阴着脸,一丝笑意也没有。
“说吧!”周富贵闷闷地说道。
孙理嫂子气喘吁吁地道:“大叔,大叔,那个我看到了,我......我看到王凤英往我婆婆公公的米汤里下药,我把那药拿去给尹大夫看了,尹大夫说那是,那是睡觉药......”
本来嘛,周富贵岁数挺大的,李秋喜本不想让周富贵参与进来,还得让那些老爷们费劲儿吧啦的扶着老爷子爬墙翻墙,李秋喜心想,老爷子不是倔强嘛,不想让儿女们参与到仇人孙家的事嘛,这回就让他亲眼看见,亲眼听见,把别人的那些悲惨硬生生的塞进他的耳朵里、眼睛里,看他这样的话还能说什么。
李秋喜这次还真不是故意躲出去的,是碰巧,她就在孙理大嫂汇报情况的时候没在家,周富贵不得不亲自接了孙理大嫂的汇报。
这个老爷子气的直瞪眼,虽然是仇人,但是他可看不下同为老年人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遭受那种迫害,他受不了。
周富贵气极了,没等孙理嫂子走呢,便骂了一句:“混帐!”
孙理嫂子给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老爷子对孙家的仇慨未消,是在骂她这个孙家人,可是想了想,即便这老爷子真骂了自己,她也不能有什么说的,快来快走就是了。
李秋喜把孙理叫到了家里来,一屋子的证人给孙理说明了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况,这下子,孙理懊悔极了,他恨不得一下子将女儿抢到怀里来,好好疼着爱着,想尽一切办法,弥补女儿受下的罪,同时,他恨不得想杀了王凤英。
治安大队的,联合妇联干事,还有村长,以及人证村民,一块儿来到了孙理家,协助孙理,勒令王凤英离婚。
王凤英当然不愿意,抱着大的拖着小的,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人们没有让王凤英当天就离家,怎么也得收拾收拾,孩子大人的衣物什么的,不过,孙小丽不能再留在孙理家,连孙家两位老人一起,先搬到孙理大哥的棚头小屋住上三天,三天后,等到王凤英离开家之后,两位老人和小丽再搬回来。
早就说过王凤英不是省油的灯,这话一开始李秋喜没大信,她心里面想,就算王凤英那灯再不省油能怎么样,这不要连灯油灯座子一块儿给端走了么?
晚上,周家人像往常一样,大人孩子都睡的正香,却听见隔壁王老二家里的狗汪汪的咬。
李秋喜翻了个身,胳膊往周向豪脖子上一缠,叭唧叭唧嘴,又睡过去了。
周向豪隐隐听见了外面有说话声,以为自己做梦,不过,周向豪是个谨慎人,他伸手拉开灯绳,外面的狗吠声更响了。
李秋喜忽地坐起身来,道:“四叔,怎么了,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