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起,苏浅雨就出了孝期。
次日,就有旧友上门来访。
来着是个微微有些发福,体态匀称,显出一点富态的少年。
头上顶着一个宝蓝色发冠,手里拎着一壶酒,还有一封用油纸包住的烧鸡。
“浅雨,你可是闷了好一阵了,今日我们好好喝一点。”
苏浅雨含笑点头。
外面地面还是一片泥泞,昨夜暴雨过后,地面上积水坑坑洼洼的。
就在院子里,随意找了片还算能下脚的地方,摆上桌案、碗筷,满上一碗黄酒。
就着陶明达带来的下酒菜,也不管那么多,就喝了起来。
带着湿气的微风,吹在身边,凉风习习,在夏日中倒也别有一番自在。
陶明达此人,是苏浅雨在郑先生私塾里念书时私交不错的一位旧日同窗。
虽然在科举上不如何用功,但功课也都在中上,去岁终于还是考取了生员,虽说是名列末等。
不过此人也没多少大志向,也不指望能考取举人,只一心一意想要经营自家产业。
平素里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不赌不色,从不去青楼,也没多少坏心眼,算是人品不错。
是苏浅雨眼中的可交之人。
即便是孝期,两人也时常往来,只是没有饮酒聚餐罢了。
陶明达知道好友躲在僻静地方为父母守孝,时日久了肯定很闷,闲谈间不时就聊着一些时文趣事。
渐渐的,就聊到了昨日那一桩奇闻异事。
说到这里,陶明达有些眉飞色舞:
“浅雨,你是没在家里,没见着。”
他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
“那么大——一只,不,一条长龙,在天上盘旋腾飞。”
“周围都是闪电,还有乌云,然后就见着——”
“那么大一个龙头,探出来,然后被闪电劈中,就掉了下来。”
陶明达明显是亲眼目睹了全场,夸张地站了起来,右手好似蛇头一般蜿蜒舞动,模仿者龙腾飞的样子。
“然后呢?”
苏浅雨饶有兴致地问着:
“然后你看到了什么?”
陶明达讪笑着坐回了原处:
“再之后,那龙就坠到江上了,不过这事好多人都见着了,起码五百六百号人,当时都曾见到。”
“我爹还说,那是江里的龙神,不知犯了什么天条,被雷神拿雷劈打,怕是这一关难过了。”
陶明达的爹?
那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坐商吗?
他上哪去知道这种涉及到龙神雷神的秘辛?
都是认识好些年的同窗了,谁还能不晓得谁?
就陶明达那个爹,他能知道这些?
别扯了,他的圈子人脉,最多也就到平安县城周边。
而且还多是商场,与那些个高来高去,身怀异术的异人、炼气士、方士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龙不与蛇交。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不是苏浅雨看不起陶家,陶家老爹还真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