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晏勋来后,祁渊便心事重重,退居一旁,不再与人寒暄,直到朝拜结束,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坐上轿辇,祁渊才意识到,今年的赏秋祭改为了路祭。
其实细想便知,今年的赏秋祭由姚天师主持,以姚天师的地位,规模过大的祭天活动恐难堪重任。
路祭则以天子为主角,巫祝为陪衬,如此一来,又能深入民间,体察民情,君民共祈,齐乐融融。
轿辇停至正午门,众卿下辇,跟随圣辇步行至元府街泰坛。
为表质朴,圣辇需去华饰,旂旒带,辇顶悬垂十二条飘带,其上绘有龙章日月,以效法天。
上君身披黑白相次作斧花纹裘,内着十二纹章玄黼冕,头戴冕冠,其上悬垂着十二条五彩丝绦贯穿的玉串,寓意着天时可分十二月。
圣辇右侧有一泽官护辇,泽官的选取极为严格,不仅需武功上乘,还需八字纯阳,与巫事无缘。
放眼北周,泽官的人选非姚不言莫属,只见姚不言身披仙鹤白羽氅,腰佩赤龙斩魂剑,头系泽官羽翎,英姿逸群,气宇非凡。
路祭之队浩浩荡荡,除去姚天师在前开路的木辇和上君乘坐的圣辇,其余王侯公卿,忠臣富贾,百十余人,皆着礼服步行尾随。除此之外,还有宫女常侍不计其数,随行伴君,各司其职。
众人抵达泰坛,已近巳时,上君褪下裘衣,身着冕服靠近祭坛,主持燔柴仪式。
上君在姚天师的引领下,将玉帛、牺牲同置于积柴之上,焚之以祭天。
紧接着便开始祭谷神,以祈丰年。
上君需面向东北,一众神仕将祭猪抬到祭坛中央。
祭猪的选取十分讲究,毛色需纯黑无杂毛,毛色黑亮,面部褶皱为“寿”字,以讨彩头。
祭拜之时,上君跪在祭猪的左方,众人跪在其后。
杀祭之前,需先用清酒灌至猪耳,若猪头摇摆,便是神来享用,若猪不动如常,那便是不祥之兆。
原本一切顺利,奈何姚天师将清酒灌入猪耳,猪头却并无任何反应,反复多次,猪身仍不动如山,眼看已近午时,若祭猪再无反应,那便是天降不祥。
姚天师也是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跪在上君身后的群臣及百姓也开始慌乱不安,小声议论。
“祭猪未动,可谓天降不祥……”
“许是姚天师未得谷神信任,谷神要惩罚我们……”
“年之大祭,司巫怎能堪此大任,简直荒唐……”
“阿妈,大家为何都盯着那头猪……”
“乖……别说话,咱们跪着就好,快把头低下……”
“往年祁司祝在世时,从未出现过此等纰漏,定是司巫不得谷神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