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
苏小财自忖不是一个轻率的人,可是眼前这个决定,一瞬间就做好了!
而且,他觉得很愉快,不知道为什么,就没觉得眼前这个货郎或者和尚,连身份都存疑的人,是一个坏人。
或许,这与这家伙嘴一咧就到耳根的相貌有关,那张肥脸,极有喜感,让人联想不到任何不愉快的事!
就这样,苏小财突然之间就有了一个师父!
而且他很高兴地背着沉重的货箱,跟着走了!
苏小财或许不知道,他身后那座“天之美禄”欢楼上,那扇窗再次打开,又露出那张灿若朝霞的脸,目送着苏小财走远了……
已经是晌午时分,暮春时节,汴京的天已经热起来了,水汽蒸腾,吹来的南风湿漉漉的,带着青草和树叶的清新,苏小财大口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并不是觉得空气香,而是这个破箱子实在太沉重了,他随着货郎老和尚的脚步,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师父……好重……”
“阿弥陀佛,你要是不能把吃饭这件事放下,那就必须负重前行!无论何时何地,这都是一个不变的道理!”
“好好说话哈,不要把任何事情都总结一个大道理好不好?”
“哦哦,也对!为师习惯了,总爱给人讲大道理……美其名曰,宣扬佛法……哈哈哈哈!”老和尚嘴又裂到耳根了!
“看样子,您真是一个和尚!不是师父在那座庙里修行?”
“天地之间,都是为师的修行庙宇!”
“哦,能不能不把流浪这种事,说得这么高大上!”
“高大上?”
“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哈哈哈哈……为师觉得,流浪本就是一件高大上的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嘿嘿,得了吧您那!刚刚还说为了吃饭,必须负重前行,现在又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不矛盾!”
“那我想……”
“现在你不用想,为师想就好!你听为师安排……”
“好吧!姑且由你……”
两人走了好一阵子,已经离汴京七八里地了,离了官道,拐进了一条村道。
汴京处中原之地,一望无际的一马平川,周边村落相连,阡陌纵横,鸡鸣狗吠,田间黄牛慢走,农夫高声吆喝,稚童相戏相逐于村道……好一派田园风光!
苏小财多少年都没有见过如此悠然的画面了,不由放慢了脚步……
“是不是觉得很有诗意?”老和尚伸出一只手,在前面划一道弧线,指的是整个田园和村落。
“是有那么点!”
“农人用一年时间,用汗水把一片绿意浇灌成一片金黄的丰收,确实是很有诗意的画面,一年到头,这幅画却总难免被血色渲染……
现在你面前的这片土地,是一片养人的土地,也是一片吃人的土地。”
“呃……不明白……”
“你跟着为师做事,一段时间后,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很远的路,村道越来越狭窄,路上长满了草,一副人迹罕至的样子。
前面那种悠然自得的田园风光,也不见了,土地大片的荒芜着……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村落,但是这个村落的房屋倒塌了很多,还有一些也很破败的样子……给这个村落,村道上也不见有人走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