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下了车,一看面前的二嘎子家可真是气派!大门是像天安门那样的一个通红的城门楼子,两扇门上都是铁钉子,庄严肃穆。大门边上挂着一个一人高的牌匾,上面写着“气吞山河建筑公司第六工程处”
进了大门,眼前是一个三层楼,前面左右各三根从地上直到楼顶的粗大柱子,楼顶上有一个圆顶,整个楼房就像一个外国的宫殿。楼房正面二楼的位置悬挂着一个大木头十字架,旁边用白色石头雕刻出一副对联,左面写着:感谢主赐予我们一切;右面写着:努力实现四个现代化。从二嘎子的家就能够看出来二嘎子已经成为国家建设的一个中西合璧、奋发图强的中流砥柱了。
我爸爸正在发呆地看着这个宏伟的房子,房子的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个漂亮女人,漂亮得我爸爸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正眼看了。
二嘎子对我爸爸说:“这是我媳妇巧凤。媳妇,快给我叔沏茶!”
巧凤管我爸爸叫了一声“叔,快屋里坐!”,然后就来扶我爸爸进屋。大概是巧凤看到我爸爸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随风飘荡,就以为我爸爸的身体也是弱不禁风的吧。
我爸爸进了屋,就站着不敢走动了。他心想这哪里是人住的家啊,应该是一个接待外宾的地方。屋里富丽堂皇,珠光宝气,除了沙发和桌子,其他东西我爸爸都没有见过。尤其是正对面供着两尊雕像分外显眼,一个是挺胸昂首手持大刀的关老爷,一个是面目痛苦不堪、穿个长袍的瘦弱外国人,不过他们两个前面桌子上摆着的供品都是一样的,看来这两个人对于吃喝用度是有共同点的。
巧凤对我爸爸说:“叔,我和二嘎子信仰不同,他信仰关老爷保佑他挣钱,我信仰耶稣。叔,来坐下吧,我给您冲咖啡喝。二嘎子,老王刚才给你来电话了,你给回一个。”
二嘎子把地瓜放后屋了,就回来打电话:“喂,老王啊,什么事?-----------,什么?你竟然要在地基里用钢筋,你疯了啊!那地基在验收时谁会扒开看啊,不许用钢筋,用竹条子,这能省下几万块钱呢!-----------什么,你怕它塌了,你简直就是个没有大脑的玩意,它要是过两年不塌,我们还有重建的挣钱机会吗?做生意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就像南里那个仓库,这几年盖了塌,塌了盖的,我们至少挣了一百万了。----------什么,有人在这里面工作你就怕了?为了安全点正好我们可以把棚顶偷工减料做轻一点,就算是楼塌了也砸不死人,这不又能省钱了吗。别和我犟了,就这么办了,出了事我负责!”,二嘎子放下电话就对我爸爸说:“这些人什么事情都要我做主,自己一点也不用脑子,累啊!”
我爸爸一点也不懂做生意的事情,就问二嘎子:“盖这个楼得不少钱吧?”
二嘎子说:“里里外外我花了六十万!”
六十万这个数早已经超出我爸爸的思维范围了,在他心中最大的钱数就是有一年丰收了,苞米卖了七百块钱。超出700块钱的钱数在我爸爸大脑中就没有什么概念了,所以他不知道这六十万是多是少,这房子盖得是便宜还是贵。但他也不好追问下去,就说了几句:“好,好房子!”
巧凤从厨房拿着咖啡壶出来,接话说:“要说盖这个楼,还有点说道呢,和一本书有很大关系。”
巧凤给我爸爸倒了一杯咖啡,我爸爸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怪,但没敢吐出来,强咽下去就不再喝了,我爸爸正纳闷这个楼和书有什么关系,巧凤坐下来继续说:“本来我们是住在前面那个小区里的,房子不大一点,也就100多平方米。有一次我买了一本心爱的书,书名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