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此话何意?”叶知夏不解。
“很多时候,离别的时刻来的就是那么出其不意,那个时候,希望姑娘莫要后悔。”许龙飞说道。
叶知夏还是不解,但她什么也没说。
或许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她根本不想继续说下去。
许龙飞又说道:“有的时候,我们总以为的来日方长,实际上,一点也不长。”说罢,许龙飞便准备移步离开赵宁苏的公馆。
“你要去哪里?”
“去找青石和沐云,怎么?”
“那可太好了,我还想见见沐云大师,公子可否允我同往?”
“当然可以。”许龙飞说道。
叶知夏放下书,缓缓起身,走到许龙飞的身畔,轻轻地伸出手去。许龙飞微微犹豫,也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叶知夏的手。
叶知夏微笑着抬头看着许龙飞,许龙飞也在看着她,不禁叹道:“你的确太像你的姐姐了。”
“我只见过她一面,那年我应该只有三岁,她只比我大几岁,但那时的她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止落落大方。”
许龙飞说道:“三岁孩童的记忆,还能如此清晰,看来,你一定很喜欢你的这位姐姐。”
叶知夏微微点头。
“像她那样的姑娘,的确很难相信,叶城主竟会就这样弃她不顾……”
“其实公子又何尝不是呢?”
“嗯?”
叶知夏说道:“公子,我们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我很清楚,公子文才武略天下无双。可是公子的童年,是不是同样艰辛痛苦,饱经别离之伤?”
许龙飞无言地点了点头。
“是啊,所以和公子比起来,夏儿实在幸福多了。”叶知夏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笺,递给了许龙飞。
“这是?”
叶知夏脸颊泛红,支吾道:“这个啊……是我想对公子说的话……”
许龙飞笑道:“姑娘若是有话,但说无妨,何必还要写下来呢?”
叶知夏再度微微摇头,道:“有些话还是写下来的好,还请公子收下。”
“好,那我就收下。”
叶知夏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内心却像一朵盛开的白莲,心花怒放。不由得在心底想起了晏殊的那首《清平乐》。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
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黄昏,淡淡的夕阳洒在风城,一抹金色让这座孤城变得更加神秘莫测。
舒云斋,一老僧,一老道。老僧挺着胸膛,慢慢地夹起一棵青菜塞到嘴里。而老道却只顾闷头吃饭,全然不顾自己的长剑已摔落在地。
许龙飞看着青石,无奈地叹道:“我实在没想到,堂堂武当长老,吃起饭来完全地不管不顾,连自己的宝剑都不要了。”
青石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又似乎没听到,依然我行我素,闷头吃着饭。
许龙飞邪然一笑,伸出手去欲夺走青石的长剑,五寸、四寸、三寸、两寸……眼看着许龙飞的手已是近在咫尺,这时长剑却忽然间向后缩了几寸。许龙飞看了看青石,却觉得他还在闷头吃饭,姿势根本没动过。
许龙飞又伸出手去欲夺长剑,这一次他的速度快了几分,却不成想,那长剑向后缩的时机又是恰到好处,许龙飞看了看姿势一直不动的青石,不禁皱了皱眉头。
叶知夏只觉得很有趣,便安静地在一旁看着。
许龙飞再度伸手,这一次伸手,他使出了毕生的气力和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志在必得。这一次,长剑没有向后缩,反而被举了起来,不过举起它的人不是许龙飞,而是青石。
就在许龙飞伸手夺剑的一刹那,青石反手一抄,长剑直送,已然抵到许龙飞喉间。许龙飞向后一跃,右手双指横挡,以抵长剑来势。这本是春风化雨剑中搏命的招数,以双指被削的风险诱敌深入,以换取胜机。
不过令许龙飞没有料到的是,叶知夏此时正挡在许龙飞的身前。
青石的剑停住了,他本来也没打算杀人。
但这一幕,已经足够令所有人震惊。
这三人一时间仿若定格一般,纹丝不动。只有沐云还在动,他依然挺着胸膛,正不慌不忙地用自己手中的筷子,拌着盘中的白菜,和盘中那若有若无的几滴香油,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勺子稀粥,慢慢送入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霎,也许已经沧海桑田——许龙飞笑了,紧接着,青石也笑了,叶知夏呢?她皱起了眉头。
青石叹道:“如果你只尝试了一次,我或许不会留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