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不知道那只死兔子还能坚持几天才腐烂,但她知道温度越低越有利于保存,所以她将兔子尽可能地放在外面,并且很快就想到了让它光明正大出现的方法。
在夜晚再一次来临的时候,白天已经睡足了的她静待外面没有了动静之后,尽可能轻地打开了屋门。
屋门每次开关,都会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她把门往上提着开了一条缝,顾不上看一看院子的模样,把兔子从门缝里塞了出去,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她趴在门上,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声音。很好,公婆没有被吵醒。接下来,她就不用管了。她一个正在坐月子的产妇,一直躺在炕上,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
她的猜测很准确,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听到了婆婆的惊叫,只有短促的一声,就听到脚步声从远到近,又自近到远,然后是公婆的屋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不由自嘲自己的紧张,不过就是想吃口肉,竟然如此步步为营的算计了吗?
她不知道公婆是怎么看待这只突兀出现的兔子的,但是她在下午吃到了兔肉。兔肉还是婆婆端进来的,碗里肉少汤多,可毕竟是个荤腥。婆婆说这兔子是公公特地到山上套的,着实花了不少功夫才套到这么一只。
她只装作不知,说了一句公婆的好话,在婆婆怀疑的目光下,坦然地把饭吃了,还问婆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月子。
柴婆见她全然不知的样子,心中的那丝疑惑便没了去处,晃晃悠悠地在胸口荡着,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见她岔开话题,忙不迭地接过来,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发现居然还有三天就到了大孙子满月的日子。
高媛也算是终于知道了现在的日期,正是正月二十七,这么说来,儿子伐北居然是大年初一的生日。
柴婆一提起孙子的生辰,便沾沾自喜,说自家孙子是天生的富贵命。高媛苦笑,生下来没几天就没了亲娘,让自己这个异时空的鬼魂鸠占鹊巢不说,还从未见过亲爹,家徒四壁,朝不保夕,居然还是天生的富贵命,那这富贵命也太不值钱了些。
好在还有三天,这坐牢般的日子便可结束,正好可以趁这机会,好好地研究一番空间的特性,再规划一下将来的日子,倒也不是很难熬了。
话虽如此,可到了满月那天,她还是不能洗头洗澡,因为天气太冷,没有那个条件。
婆婆也不过就是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让她洗把脸就算是完成了对个人卫生的整理。而且就只是一盆清水而已,香皂自然是没有的,可就连皂角都没有,就可见这个时空的人们,尤其是穷人们,对于个人卫生的重视程度了。
可她也只能接受,好好地洗了手脸,没有皂角辅助,水也不过稍微浑浊了些。她用木架上的一块旧布擦了脸,粗糙的触感差一点儿让她失手扔掉,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头一次出了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院子。院子里空空荡荡,只在公婆居住的正屋窗下,有一个石磙子。这东西她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知道是拿来碾粮食的,便没仔细看。正屋也是土坯房稻草顶,只是比自己居住的房间稍微大一点儿罢了,窗户上的草纸破了几个洞,看来自己这间是因为她要坐月子,特地重新糊的。
公婆对她还算是不错。
她住的是东屋,对面的西屋没有门,窗户上也没有纸,里面堆放着一些柴草。墙角放了几样工具,她只能判断出最大的那个是犁,她在农展馆的古代农业展览厅里见过。
小二从正屋的门槛上爬出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从后面赶上的爹抱了起来。
柴婆急忙走过去,把小儿子接过来,对着自家男人问道:“现在就去么?”
柴公嗯了一声,见高媛微低着头冲他喊了声爹,也不过就是点点头,先把院门外挂着的一副弓箭摘下来,对着柴婆道:“我先去把弓箭还了。”
高媛扫了一眼,看到了一副极其简陋的弓箭,那箭头并不是铁的,箭尾的羽毛也奓着,弓弦也是松的,便知道这副弓箭装饰作用的成分更大一些。即便如此,这副弓箭也不是自家的。
想起来古代有些生了儿子的人家,会在院门外挂一副弓箭,便了然了。原先不知道为何,现在却是懂了,怪不得这些天,没有客人上门,想来是这副弓箭之功。
柴公出了门,柴婆不急不缓地把小儿子放下,对着高媛道:“过来帮我烧火。”
高媛立刻在脑子里拼命回忆,怎么烧火来着?好在原身每日劳作,早已将记忆牢牢地刻在肌肉里,虽然刚开始用火刀火镰打火的时候有些笨手笨脚,多尝试几回也算成功了。柴婆以为她刚出月子手上没有力气,倒也没说什么。
等高媛手忙脚乱地把火升起来,往灶膛里填了一把细柴,见那火苗越来越高,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考验,好歹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灶膛在正屋外间,并不大,灶眼上端放的是一口铁锅。柴婆在墙角处的水缸里用瓢舀了水倒进去,又往里切了几块地瓜,等水烧开了,撒了小半瓢玉米面,不停地搅拌着,再熬煮上一会儿,便是今日一大家子的早饭。菜是没有的,只有腌的老咸菜切成细丝,装在小碟子里下饭。早饭如此,晚饭也是如此。午饭是根本不吃的,一天就两顿饭。好在早饭吃得晚,要把家里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才吃。若是赶上农忙时节,还要先下地干阵子农活儿。
地瓜饭是高媛已经吃惯了的,刚开始吃到地瓜的时候还吃了一惊,这可是到了明朝才传入中国的,莫不成现在的社会发展程度,已经和明朝有一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