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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一脊柱

典礼结束之后,塔瓦西斯的办公室内。

“安舍尔,在沐恩进入高等学院之前,由你来教他。具体有哪些科目,之后会有人告诉你的,你要准备一下。”塔瓦西斯对安舍尔说。

“好的——不过导师,我想在沐恩正式开始上课之前去看望我的父亲。”安舍尔躬身行礼道。

“你说的是乌玛什宗师?他在北地焦土。”塔瓦西斯好似不确定的问道。

安舍尔笑了一下:“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塔瓦西斯想了想,回答道:“沐恩自海神节后就要开始上课了,你确定不带着他逛逛海神节?”

“……这种事谁来做都好,但是我的父亲,我已经十年不曾见到他了,在我成为大魔导士的那一天起。”安舍尔低着头,恳求道。

塔瓦西斯注视着安舍尔,用长辈特有的那种怜悯而慈爱的语气说:“突然这么想念‘家’,是因为沐恩吗?唉……”说着,他少有地摸了摸安舍尔的头。“你终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安舍尔深深的行礼感恩。

“做老师的,上课不可以迟到。”说完这话,塔瓦西斯便涌动起法力,消失在了安舍尔的眼前……

安舍尔原本阳光开朗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深邃的温柔,如那天在沐恩家门外一般别无二致。

因为典礼上收到的那些物品都相对贵重,所以礼物大都被锁进了高塔单独的一个库房,上面施加了一个个封印,等到沐恩有能力依靠自己的魔力破解那些封印,才可以拿到。

高塔之极。塔瓦西斯拿着精灵王的诗稿,沉思了良久。

“这个项链就先戴着,等以后出去了你就得注意,别拿着它招摇过市,省的暴露身份。但是也不能丢,如果你要出入禁庭,这就是你的信物。”安舍尔将那枚星碎戒指搁在沐恩的桌子上,嘱咐道。“那还有一箱金币,你自行支配吧,高塔已经在其中吧你这几年的学费给拿走了,到时候多退少补。如果你的成绩够好,还会有奖学金。”

沐恩听完,打开箱子,发现里面也没剩几个金币了,他仔细的数了数,那一箱子沉重的金币只剩下了十枚。

“你们干脆都拿去不好吗……而且这学费也太贵了!要是我没收到这些礼物,我家交不起学费怎么办呀?”

“放心,高塔的奖学金也很丰厚,只要你成绩够好,奖学金就可以抵学费了。”安舍尔无所谓道。

“那如果成绩不好呢?”沐恩在刨根问底。

“那我就把你从四十层一个爆炎术轰下去,能不能活着就看你的命了。”安舍尔坏笑道。

这时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别听安舍尔胡说,你的学费已经被特许减免了,只不过怕你乱花,塔瓦西斯就帮你先收起来了。”

安舍尔呦了一声,过去开门道:“怎么师祖也有功夫过来啊?您的那些魔药研制成功了?”

“没成功就不能过来了?你师父说了,以后一些比较繁复的知识就让我来教。你呢,负责哪些比较趣味一点的部分。”老法师拿着手中的拐杖敲了一下安舍尔的头,并递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写着他负责的科目。然后他就向沐恩走过来,笑眯眯道:“小沐恩,还认不认识我呀?”

“认识!师祖老爷爷!”沐恩又不是傻子,刚刚安舍尔都叫了师祖。

老法师开心的笑起来,摸了摸沐恩的头说:“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师祖的名字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文顿,在你的中等学业毕业之前我都会负责教你《魔导概论》等学科。”

“师父不亲自来教我嘛?”沐恩问道。

“塔主可忙着嘞,他要处理很多的事情,所以这些基础知识他就没办法亲自来教你了。但是呢,他说了,如果你有问题,可以去找他,他的办公场所在你中等学科毕业的这几年里都会搬到塔底临时建的一个小房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雷文顿慢慢的说道。

“好的师祖老爷爷!不过我想问一下,那些金币可以给我的爸爸妈妈嘛,我会努力学习赚奖学金来付学费的!”沐恩瞪着大大的眼睛,恳求的问道。

“哈哈哈,当然可以,如果你觉得一定要付学费才开心的话。”雷文顿仿佛看到这个孩子就有止不住的快乐,虽然他本就不是什么太过严肃的宗师,但他此时就像是一个无限宠溺着孙辈的老人。

“嗯!要的。师兄说了,我们就算是塔主的徒弟也不能觉得自己特殊,如果仗着身份却不努力的话,只会给师父和高塔蒙羞。”沐恩神情十分认真。

雷文顿抚须而笑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可要记住你此刻说的话哟,学习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漫长过程,很可能需要持续几百年之久。”

沐恩显然还没有几百年的庞大概念,一时间有些惴惴,他嘟起嘴说:“那……我尽量做到。”小小的表情非常可爱,逗得雷文顿哈哈大笑。

做完这些,安舍尔就身着常服,离开了王城。

北地的焦土,是兽人们偏居的角落,常年的战乱让这里显得异常的荒凉。

但这里也有一座高塔的戎戍法阵。

安舍尔穿过大漠黄沙,走进那座在绿洲之末用黄土建成的房子。

“父亲……”他轻声的唤道。

人造的水泉旁,一个看上去仍是中年的男人听到这声呼唤回过头来。

他似乎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微微笑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小师弟的拜师典礼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想来看看您。”他似乎有些无措,但还是尽可能平静的说。

“哦,就是你信上说的那孩子吧?如此天资,令人艳羡。”中年人说完这话,回过头去,继续观察几株生长在泉边的魔药。

“我不羡慕他这个。”安舍尔低了下头,无所谓的一笑。

“哦?他身上有你其他羡慕的东西?”男人平静的问。

安舍尔微微张口,似乎不知道如何启齿。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魔力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开始出现的些许紊乱,又回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养子。

“我在接他的时候……”安舍尔脸上挂着些浅淡的微笑,但男人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轻松,“那个时候……他被人欺负了,但是……”他的语言并不流畅,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抹微笑,勉强道:“但是他可以回到家,告诉父母自己的委屈……那个时候是我送他回的家,他很活泼、也挺开朗……跟我有点像。但是他跟我有个很大的不同!”他的的语速与气息骤然变得急促起来,然后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妥,顿了顿,又强压情绪道:“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他妈妈给他开门的瞬间,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哭出来……父亲,我无所谓天赋的……我不在乎!但是我、我……抱歉,我有些……但是我真的很羡慕他。因为您知道吗?在我的印象里,您……从没拥抱过我。”说完这些话,安舍尔似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开始啜泣。在这个男人面前,终究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面具。

男人看着他的模样,陷入了回忆。

他回忆了那天小村庄里的大火,那场兽人残暴的屠戮,那个他从尸体堆中抱出的婴儿。

“您知道吗……我其实一直都不为、也不想为复仇而活!我所有的努力,其实就只是想着能有一天、能听到您夸奖我而已……我其实只是想,让您能因我感到骄傲。”安舍尔声音渐弱,泪水未经过脸颊就那样的坠落。

男人低下眼眉,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哀伤。

“我确实亏欠了你很多。”他对着安舍尔,愧疚地说。

听到这话,安舍尔泪中带笑,似乎是鼓起了勇气,走到男人的身前。

“那……您能拥抱我一次吗?”他问道。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那天,“炎阳之冠冕”乌玛什宗师,深深拥抱了他其实早已为之感到骄傲的儿子。

一年之后,逐渐适应了高塔秩序的沐恩已经可以较为独立的生活了,所以高塔也决定把他的父母送回到阿尔丹行省,对此被安舍尔天天带着到处玩的沐恩并无异议。

“你不要天天玩的时候就笑哈哈,学的时候就嘴嘟嘟!把书翻开!”每到教学的时候,安舍尔十分头疼。

“你教的课本来就是玩的嘛!干嘛要这么严肃!”沐恩表示抗议。

“我带你玩那是为了让你记住知识!你倒好,只记得玩!”安舍尔觉得如果自己有胡子一定气的吹起来了。

雷文顿拄着拐杖在旁边教育道:“你呀,不要那么急于求成,小孩子你要给他时间,你这么着急赶进度干嘛?”听完才知道,原来是在教育安舍尔。

“师祖,没有这样说话的,我八岁就已经学完了初等课程,连火系回路的雏形都刻好了!他今年已经七岁了,这还没学到一半呢!”安舍尔觉得要同时对付两个人实在让人头疼。

“那是因为你三岁就开始学了!教你的还是乌玛什宗师。你这半吊子的水平怎么比?”雷文顿毫不留情、痛下杀手。

“……师祖,你再这样护短我就要告诉师父了。这种教育思维是要出问题的啊!”安舍尔十分悲愤,但是面前这个老头辈分比他高,回路还比他厉害,他是有苦说不出。

后来塔瓦西斯了解情况后示意自己的先生不要干涉其他导师的教学,老爷子这才边嘟囔边走了。

有一天,安舍尔提溜着一个隐隐有魔力气息的钱袋哼着小曲往外走,正好和塔瓦西斯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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