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这事被白凤拆穿了,正好犼也懒得演下去,但是白凤也很快明白过来,估计是那天家门口遇见的怪人有危及生命的威胁,故而花醉他们故意把白龙一起留下了。
要是直接说这个事情,白龙知理君子的性格估计也不会答应真留下来,法治社会,他应该会觉得遇到坏人报个警就好,不至于还要叨扰别人,更何况,花醉这里实在是住不下这么多人了,两小只装病这些日子还都是白龙睡沙发呢!
白龙身材修长,睡沙发有些委屈,腿一伸直就出界了,自然是睡不舒服的。
在人身安全可能面临危险的情况下,白凤倒戈,决定支持装病大计。
这下犼和九公子倒是轻松多了,毕竟白天白龙去上班,也不必再装得要死不活的模样,该犯浑犯浑,该斗嘴斗嘴,照样不亦乐乎。
白龙挂念两个病号都是准点下班,回爬虫馆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他们都摸清楚了,只要到点就跟定时自动切换模式一样,马上躺床上,幼小无助可怜……
说起装病这个技能,白凤其实还蛮羡慕他们天赋异禀的,作为一个人,他能做到的只是拧着眉毛哀嚎几声,但是九公子他们能一气呵成以假乱真,身上的虚汗,冰冷的手脚说来就来。
瞧见最近白龙宝贝他们那样,白凤就跟柠檬精附体一样,白眼横眉没好气的嘀咕……关键是他还知道他俩就是装病,可就是不能说破,只得腹诽,至多是趁白龙不在的时候,怨怼几句。
“花醉,你看看他两,我哥简直把他们当亲儿子了……我这个亲弟弟要靠边站了。”白凤只能找花醉抱怨,“他们这要装到什么时候?”
“特殊情况。”花醉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整件事情未知得蹊跷,他觉得这回自己好像推测不出可能性,陷入难得的死胡同,他也自知现在做的事情其实是笨主意,时刻把人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可到底也没个准信。
白凤躺在花醉腿上仰头看着他足以颠倒众生的面容,他心里想,那些美人误国君不早朝的故事也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如果自己是个小国君,遇上花醉这么个独一份的美人,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赖着、抱着、缠着,心里头哪还有多余的空间装下别的事情,想着想着他心情莫名明朗起来,脑海中陡然浮上来的画面是当初在昆仑过新年,他紧箍着花醉乘风而下那个余韵依旧的吻。
恋人之间应该会有无数的亲吻,但是总有那么一两次是惊心动魄的,就让你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就恨不得把这个人死命的揉进怀里,揉碎了藏进自己身体里。
这白凤被花醉惯得越,只要在花醉身边就跟个没骨头一般,要么跟一滩水一样侧靠在花醉身边,要么像今天这样躺在他腿上,跟个婴孩一样撒娇,就连人有三急都要憋得实在受不了了这才会起身去解决。
大正午了,刚下过一场意犹未尽雨,天还是阴霾的,屋子外面气压很低,待久了,会觉得自己呼吸堵得慌,这落城的气候是一点都不宜人的,有人说恋上一个城一定是恋上一个人。
这话套在落城倒是合适,能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人估计都是舍不得这个城里的人吧,要不然一年十二个月有八个月的雨水,唯一的区别就是小雨,大雨,中雨或者暴雨。
各种台风都爱挑周末的时候经过,那些个苦哈哈的上班族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可以出去浪里个浪,偏生被老天爷困家里,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单身这事,也能指天骂一骂了。
总之这个四季不分明,湿度超标的地方,绝对不会是居家首选就连在这里长大的白凤都对家乡都是爱不起来的。
明天又是周末,有一个叫“水蜜桃”还是“凤梨”的台风预计光临落城,正式来临之前已经电闪雷鸣了,青天白日的都怀疑已经天黑了。
气象局给台风起名字这件事说起来还特别萌,有的名字听上去特别甜美,就好像它不是一个有毁灭性的灾难天气,而是一直会眨巴着星星眼的吉娃娃。
也算是以名字寄期待吧,台风宝宝,你就温柔点刮吧!
犼从外面走进来,白凤脸正好对着门口的方向,开门的间隙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恍惚还以为已经到白龙下班回家的时候了。
又看到看到九公子在一边慢条斯理得剥巧克力,分成几堆,最大的给堤丰,然后犼第二堆,各种小堆的给林子里别的小兽分,九公子是个可爱孩子,做这个活的时候特别专注,看着他总能瞧出别人没有的那种单纯不做作舒服的萌意来,就好像俨然变成了穿着连体毛毛卡通睡衣的饲养员头头,能想象出他用奶凶奶凶的音调指着一众异兽说“不听话就不给你吃哦”。
白凤眯起眼睛无意识的笑了笑,随后用手指轻点了点九公子,温吞的慢道:“我哥要回来了,你快去躺着。”
头顶上传来花醉的嗤笑声,花醉抚上他的额头,撩开白凤额前的乱发,温声说:“还早着呢。”
“哦。”白凤喃喃,“咦,犼那小子好像生气了,头发都要冒火了。”
顺着白凤虚虚指出去的手指姐就能看见,刚进门的犼就涨红着一张脸,用力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咬牙喝道:“阿波罗那小子,竟然耍了本大爷!”
九公子手里动作闻言顿住,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犼白天不用装病了,就想着去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给阿波罗布的结界,正好今天借着雨幕暗天过去了。
按照犼的说法,他一个小时之前还感觉到阿波罗那家伙贱兮兮的戳着结界的动静,当时正好是午饭时间,犼自然舍不得放下筷子去找个自己不心仪的小白脸,所以耽搁了一小会。
待他到那里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那个阿波罗的身形实在不正常,因为之前每次犼过去阿波罗还会贫嘴几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也就不会进去查看,就在结界外头看一眼,人在就行。
当初花醉授意,就这么耗着阿波罗,他赌定阿波罗是个重要人物,要么他后面的人忍不住救走他,要么他自己心态先崩了然后和盘托出。
这次,他本意为了加固结界这才进去查看的,没想到里面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阿波罗,只不过是一个被施了障眼法的充气娃娃,犼一气之下一脚踢爆了,那个娃娃还十分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暧昧的走调呻吟,当场就把犼气得炸毛了,走的时候还真把怒火化作实体,点了把火把公寓烧了。
他前脚刚走,消防队后脚就到了,这犼点的火来势汹汹,一眨眼功夫整间公寓都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了,好在这种高档公寓都配备的完善的烟雾感知启动灭火洒水,火势在科技和人力的共同作用下,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你怎么能随便放火呢?”九公子听完全程,倒是只关心犼无法无天闹市区故意纵火,又急又愁,“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放屁!”犼没好气的喝道,“难不成本大爷心里头被气得火烧火燎了,还不能发泄一下,要不然我把自己给焚了,就有道理了?”
白凤觉得这犼实在太不讲道理了,咄咄逼人不说,还非得把纵火这件事跟自焚扯上那个关系,按照这个套路,九公子肯定怼不出来什么,就看不得犼一副吃定九公子的嚣张样。
“啧!不是说天生天养吗?”白凤飞了一记眼刀,“还能给气死的,要这么说,我就天天气你,不过你放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备个厚棺。”
出于惯性,犼作势要骂,刚一瞪眼就看见花醉脸色严肃,骂人的话在喉咙里刚冒了个头又麻溜得滚下去了,一下子收敛起来。
白凤这边也是准备接招的,看着犼那样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花醉面色不爽,似乎是想到什么极其不痛快的事情,不由得出言问到,“怎么了?”
花醉鼻息重了一下,冷声问,“阿波罗是什么时候被调包的?”
这个“被”字用得很聪明。
犼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些天的细节,“应该是我们开始装病之后,因为在那之前他总是故意刺激结界,待我去时还会跟我说两句话,之后……具体哪天我说不好,他就很少说话了。”
花醉摸着下巴神情阴侧侧的,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如果有能让阿波罗低头合作,你们觉得作为条件的东西是什么?”
白凤自觉帮不上忙,也不作玩笑安分的在一边听着,脑子里快速运转,似乎有一种想证明自己智商尚存的决心。
他忽的翻腾出一种他颇为得意的结论,越想越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棒呢!已经脑补了一大串夸奖的话语以及惊叹的目光。
白凤用力的清了两下嗓子,各位看便同时把目光转到他这边,他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吧,能说动太阳神的条件肯定是名利。”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他又不缺钱。”犼满不在乎的嘁了一下。
白凤对着犼对面门打了两下响指,“笨蛋!我说的是的是名利,不是单纯的利!”
犼暂时被噎,胜负欲迅速到位,不甘示弱的说:“你是个人怎么不会说人话呢?”
花醉平日里见他们吵闹习惯了,此刻莫名觉得有些烦人,耳边呱噪得很,连带着呼吸都不耐烦起来,他对犼和白凤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动作,两人果然同时收声了。
白凤讷讷嘀咕,“花醉……”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花醉吁出了一口气,“阿波罗作为没落的太阳神,内心并没有完全放下他的骄傲,所以他渴望的东西就是身份地位,也就是他的神性,神性几近消亡,没有比这更残忍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告诉阿波罗,能恢复他的神性,那家伙势必会动摇。”
一针见血,白凤正要为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而高兴的,借机跟花醉买个萌讨个好,谁知花醉根本没有在看他,或者说花醉根本没有再看任何人。
那漆黑的眼珠子里看不到任何的倒影,有种见不到底的深沉,不由得让白凤端正的坐了起来,心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敬畏。
阿波罗的行为非常可疑,禁不起推敲。
白凤见花醉不再说话,想伸手过去碰一碰他的脸,感觉到他的动作,花醉撩起眼皮往这边看了一眼,白凤只觉得花醉来不及收敛的冷意,冻得自己一哆嗦,不由自主的蜷起了手指,刚想收回却被花醉半路截下。
花醉抓着白凤的手,力道很轻,大拇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白凤的手背,他浅落了下眼睫,随后深深的瞧着白凤,又是旭日暖阳,“抱歉,我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担心你遇到危险。”
白凤点点头,翻过手掌反握住,“花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花醉坦诚的应了。
白凤目光微动,心情有些复杂,正以为花醉要把秘密和盘托出时,又听见花醉道:“我瞒你之事情非得已,无关乎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无关乎今世此情,说到底都是我自讨苦吃。”
花醉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字里行间全是情意绵绵,白凤字字入心,到也没埋怨花醉的不诚实,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特别是在听到花醉说“自讨苦吃”四个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那颗拳头大的心脏真的被一个拳头攥住,一阵接一阵揪心的又麻又疼。
“可是,花醉,你的秘密会一直瞒着我吗?”白凤低下头无意识的捏着花醉的手指,心不在焉的欣赏着指甲盖上规整的月牙形,他低低的,难掩不虞。
花醉忽的觉得自己鼻子发酸,上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他知道这意外着什么,可他已经无法纵容自己掉眼泪了,猛吸了一下微凉的空气,硬是抵消了鼻子的酸楚。
他艰难的犹豫了一会,说:“你不必知道……如果你信,你往后的岁月里,除了此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再有任何秘密,我全权属于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旁边两个小灯泡早就不见踪影了。
闻者心里怎么能不悸动,这种极端的誓言让白凤的心狂跳不止,嘴半张者却回应不了半个字。
白凤心想,那就这样好了,谁没个秘密呢?你是我的就好了。
花醉觉得白凤这次魂不守舍的状态维持得太久了,特别是他还半张着嘴,眼皮因为睁太久了自然往下耷拉,呈现出一种精神涣散的错觉,花醉没忍住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把。
白凤身形晃了一下,直直的往后头倒去,还好身后是柔软的沙发,白凤的身体像自由落体一般砸到沙发的瞬间还反作用力的弹了一下。
“凤,没事吧?”花醉心中一顿,也顾不得思考沙发的“攻击性”,忙是凑身过去。
白凤眼睛一眨,亮了亮,心里生出一个促狭念头,在花醉关心则乱的同时抬起两手左右各抓住花醉一半领子,借着巧劲一使力把花醉往自己身上一拉。
花醉毫无防备,便是顺势扑了过去,两人嘴角还暧昧的撞了一下车,花醉不小心卸了力,重量几乎全在白凤身上,忙用手肘微微撑起身体,也不离远了,只是正好不压着对方的肌肤相亲的距离。
白凤笑眯眯的圈住花醉的腰,那动作怎么感觉是怕对方跑了呢?
“又撒娇了。”花醉说话时几乎就是贴再白凤嘴边的,白凤怎受得住这般明目张胆的直白撩拨,抬起脖子就要凑上去,花醉灵活的往边上侧,换了个曲着胳膊肘,手撑着脑袋的侧卧姿势。
压根看不出故意躲闪的痕迹,就好像是他正好要换个姿势。
这沙发把它当成沙发用的时候还是挺宽敞的,你要是像让它暂代床铺之职可就有点勉强了,再怎么躲两人都是贴在一起的。
白凤努努嘴也转身,正面抱住花醉,刚刚还是自己占优势的白凤,这下完全颠倒了,新姿势自己使不上劲,一条胳膊又被压在花醉腰侧,很不灵活。
“你又要干嘛?”花醉搂紧他,贴在耳边宠溺道。
白凤带着一丝不满的小情绪,“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