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脑子变质了,不能吃了。”
犼变回人形了,可不得不继续带着那条牵引绳,花醉的意思是,让九公子这回亲自看守他。
大有一雪前耻的感觉,可白凤总觉得这是花醉的恶趣味,一般人不会在一个坑摔两次,但是九公子就不是一般人……
在花醉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之前……先逗个乐。
刚刚就是犼对先前离去的那位客人的点评,他的意思简单来讲,就是块不好吃的肉,饿疯了才勉强考虑要不要吃。
不过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次臭虫子就喜欢吃臭东西。”
白凤听完张正勋的事情,很是愤怒,只顾着专心致志的难过,听到犼说话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追问。
那两小姑娘一共四条命的下场,都让人不寒而栗。
白凤不忍细想下去,花醉见他难受,眉间又鼓起,抬手摸着他后颈摩挲着,又温声道,“凤,别气了……你们人类不是经常有句话,叫冤有头债有主吗?他这一次坚持要买回去的东西就是他的债。”
白凤点点头,他稍作迟疑,又问,“这一次他买走的是不是也是假神仙?”
“对,他从他父亲那里知道怎么找到我,坚持要买走一样的东西。”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你要是真想知道,让犼告诉你吧!”
花醉有心想偷懒,刚好有个得力壮丁在此。
犼有个本事,他能从别人的骨灰里或者尸骨里知道这个人死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前提是,或许他们这会真的得去趟坟堆子了。
白凤忽然又惦记着起坟堆子招财进宝的技能,他向来很容易转移重点的。
不光转移还特别跳脱,比如刚刚沉浸于悲愤里,此时又开始研究双色球号码了。
但是这会的犼并没有交流感情的打算,他意犹未尽的用筷子点着刚刚的泡面碗底,然后放在嘴里砸吧,一幅“宝宝,还要吃”的委屈脸。
花醉一个冷眼过去,犼本能的一个激灵,几乎整个脊椎被迫僵直起来,冷汗就下来了。
僵持了一小会,犼决定最后挣扎一下,“花醉……哥,我能不能再吃点,吃饱了我好好讲。”
花醉不置可否。
九公子早就蠢蠢欲动了,把犼的牵引绳悄悄递给白凤,就开始行动了。
不得不吐槽一下,这九公子实打实的,也是龙族里唯一的圣父病。
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受到家族里强行安排的人设残害,他整个人正面是四个大字“慈悲为怀”!反面也是四个大字“助人为乐”!
生在龙家,还是龙老爹直系,压根没受过委屈,更别谈有人敢欺负,也就犼这个纨绔小兽敢那么撩拨欺负他,三言两语就给哄骗成功,心甘情愿把他给放了,据说,犼离开的时候是非常悠闲的,这九公子竟然还亲自陪着他走到山口,临走还送了几句贴心关怀……
不过,这次九公子好像进厨房的时候有点久了。
这里要交代一下,这个厨房原本是没有的,是看白凤他们有需要这才隔出来的。
已经过了煮两碗泡面的时间,还不见上菜,犼有的急了,眼巴巴意图亲自进厨房。
忽而,白凤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闻这味道他就开始兴奋了。
但是这个味道引起了花醉十二分的不满,先前花醉忍受泡面的味道已经很客气了,现在又来……螺狮粉。
花醉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白凤噌的一下快速开始剥巧克力,马不停蹄的投喂,花醉一颗下咽马上又递上一颗。
这毕恭毕敬卑躬屈膝,像极了某位姓李的传奇人物……
白凤其实不太记得自己到底买了什么,只知道当时货架上面的所有速食每样都来了几份,谁料刚刚就被九公子找到了这么个料理界的奇葩。
螺蛳粉很好吃,至少在大部分人看来是这样的,但是,你要是在某人的私人雨林里吃这玩意,估计你就要好好思考你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白凤猛然感觉到周遭一股凌厉的杀气,二话不说拉起犼就往厨房跑。
“花醉,对不起,我们吃完再出来!”
这下,白凤今天的进食量超乎想象的多,两碗泡面一碗螺蛳粉,汤底都没剩下,很快报应来了……
要么说暴食也是七宗罪之一呢!自己折磨自己岂不是就活受罪咯!
那碗螺蛳粉的汤里头加了不少辣油,是用爆香的花生米黄豆加干辣椒调和出来的,吃的时候只觉得越吃越香,一脑门的汗也不觉得多辣,这吃到肚子就开始来反应了。
不消片刻,肠绞痛升级,白凤抱着肚子窝在花醉身边一个劲哼哼唧唧。
其实,犼和九公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脸色唰白,痛苦神情完全遮掩不下去,只不过不像白凤那样放得开,只能死扛着。
花醉对螺蛳粉的味道本来就很不满了,打定主意让他们受点罪。
白凤见花醉竟然如此冷漠,于是换了作战计划,抱住花醉的腰,头埋他肚子上,颤抖着肩膀抽泣起来。
“我被麒麟火烧一烧你还管我,被辣椒油烧心了你就不闻不问,花醉你不能歧视辣椒油啊……”
花醉,“……”我是歧视那碗放了辣椒油的东西。
花醉力气出奇的大,一个反手抓住白凤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就给扒拉下去了。
这一放开,花醉才发现自己腹部衣物已经汗湿了一片,想来白凤是真疼的厉害,倒也真得狠不下心了。
再一抬眼,另外两个也快撑不下去了。
冷汗直淌,再这么都怀疑他们要失水过多了。
花醉先安抚好白凤,然后随手在旁边的树下扯了一把青草,真的就是青草,长得还挺像韭菜的。
他将这把青草一分为二递给九公子和犼。
两人犹犹豫豫的用捧花的姿势接了那把草,满脸不解。
花醉只冷声道,“吃了!”
这一声令下,只见一只瑞兽一只凶兽排排坐啃草吃。
这草只是长得像韭菜,味道可比韭菜难吃多了,两人都不敢嚼囫囵吞下去的,脸色比那把草还绿。
眼看着两人啃完那把青草以后,痛苦扭曲的五官都逐渐展开了,白凤还在崩溃边缘徘徊,他只得咬牙切齿的说:“花醉,是不是……也给我一把草啃啃啊!”
花醉淡定的走过去扶起白凤的上半身自己顺势坐下,让他枕着自己腿,“你不用那么吃。”
“怎么就不用那么……”
花醉当然也知道他难受,只不过,他一想到自己的清静日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头疼按着自己额角,又用另一只手按着白凤的眉心。
“很快就好……”花醉温声到。
只见花醉松开手冲刚刚拔草的地方一挥手,青草萋萋左右摇曳,很快有株草尖长出一颗花生米粒大小的青色花苞。
花醉冲青色花苞勾勾手指,那东西便脱离了本体来到了他手心。
“来吃了吧。”花醉把那枚花苞递到白凤唇边,白凤想都不想就张嘴了。
想到向前啃草的可怕经历,九公子他们不由得像白凤投去同情的目光。
奇怪……凤哥哥怎么面不改色呢?九公子心想。
同样的没过多久,白凤就觉得自己舒服多了,腹中绞痛没有了,他正高兴得坐起来,发现对面两小只用一种闪闪发光的崇敬神情仰视着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凤莫名的问,“你们终于发生我无与伦比的魅力了?”
九公子,“……凤哥哥,你不觉得难吃吗?”
“难吃,什么难吃?螺蛳粉?”……你怎么还惦记这玩意……
九公子和犼齐齐摇头。
白凤想了想,“我刚吃的解药吗?”
正确答案,齐齐点头。
“不难吃啊,甜的,还挺香。”
说着他还张开嘴对着他两哈气,九公子和犼纷纷向后躲开,白凤又自己在掌心哈了口气闻了闻,说:“真的挺香的,我现在是那个……呵气如兰。”
九公子蹲在沙发边上,扒着沙发扶手,不可置信的问,“真的是甜的?”
“真的啊!”白凤再次肯定。
九公子唯唯诺诺的坐到前面来,问花醉,“花醉哥,为什么我们吃的草一点都不甜啊?”
“草本来就是那个味道,只有花苞是甜的。”花醉轻飘飘的说。
“那……有什么不一样吗?”九公子小心翼翼的追问,手指都要搅断了。
“功效一样。”
“那为什么不给我们吃花苞嘛!”九公子奶凶奶凶的叫起来,看来那把草确实难吃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要不然九公子怎么敢在花醉面前大呼小叫。
花醉眼皮都不抬一下,“麻烦。”
九公子还试图争辩一下,被犼一爪子按住,犼一语道破真相,“难不成你敢怒敢言?”
“不敢言,不敢言。”委屈如斯啊!
白凤这下听明白了,自己先前受到莫名其妙的敬仰是为何了,心底默默的同情他们两一番,决定等下淘宝买点好吃的安抚安抚。
白凤,“花醉,那到底是什么?”
“祝余草。”花醉说,“能安抚肠胃的,饥饿的时候吃一根就不会觉得饿了。”
“饿死也不吃这玩意!”犼恶狠狠压着音调嘀咕。
“我附议。”九公子说话还带着点哭腔呢。
白凤见状忙挤到他两身边坐下,然后打开淘了宝,喜滋滋的买了一堆零食总算高兴了。
花醉安静着看来一会,想起什么,遂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白凤。
白凤不识货的也知道,这信封的材质就跟外面的纸张不一样,想来肯定是精品的,只是信封单薄毫无分量,白凤边拆信封边打趣,“花醉,你该不是给我写情书吧!”
当信封的内容物出现在他视野里时,白凤一个惊慌,失措的蹦起来,骂了句简单的口语,“这是……”
“獬豸给的,说是九公子的抚养费。”花醉满不在乎的说:“反正我也不管他,你比较像饲养员,你拿着吧!”
饲养员?这个身份蓬荜生辉啊!也不看看他养得是啥。
白凤觉得自己不用什么招财进宝了,他们龙家就是豪门啊,他手里那张不大的纸片,有个六位数的金额……
“凤哥哥,你拿着给我们买好吃的吧,用完了我哥哥们再送过来。”九公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问,“那如果算上犼的食物,这些钱够不够啊,他吃得挺多的。”
白凤感到很是欣慰,他默默抓起九公子的手,满脸慈祥,夸赞到,“真是好孩子。”忽而又换了张面孔冲后面的犼沉下脸来,语重心长的说:“小子,我看你也交不出伙食费了,你要记你九哥哥的好,你撩拨完人家就跑了,你看,他可一句委屈都没跟你抱怨,还愿意照顾你……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也要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啊!”
犼的表情逐渐悲伤厌倦到了极点。
谁料白凤说着说着还来劲了,教育人也会上瘾?
“你家大人没教育过你,长辈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吗?”白凤说着就去掰犼的肩膀。
九公子实在看不下,戳了戳白凤,提醒到,“凤哥哥,犼是天生天养的,家里根本就没有大人,还有啊……你也不是什么长辈啊……你才活了二十几年。”
“自取其辱。”花醉冷冷的嘲笑到,他已经好几次捂嘴笑出声音来了。
正对了那句话,你在闹我在笑。
“花醉!”白凤大叫,“我身为在场唯一的人类,有传道受业什么什么之职!”
花醉忽而停下手里的动作,手背闲散的托着自己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白凤,似笑非笑,半媚半邪。
看得白凤心里有些发怵,不明所以,只能陪笑脸,脸都快僵了,因为太紧绷的面部肌肉,导致眼皮不受控的抽搐起来,虽然,迷信里说眼皮跳是有讲究的,貌似也没说两只眼睛一块抽筋是寓指何事。
花醉这般,不明觉厉,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或许是知道白凤免死金牌的特殊熟悉,九公子和犼一左一右往他身后藏。
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不知道哪里错了,无论如何,先认怂肯定没错。
正当白凤开始组织语言的时间,花醉说话了。
“你还想知道张家和假神仙的事情吗?”
白凤,“想是想,可是要去哪里找那两个姑娘的骨灰?”
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嘛……
坟堆子的可能性不大,人家就算是真的死了,那也是在外地的,这台风天,连夜往一个不知的墓地赶也实在不划算。
白凤为难的瞎琢磨着,转念一想,刚刚花醉那语气怎么有种“小事情”的感觉,想来也知道只能指望他了,于是弯着下弦月同款的眼睛向花醉求助。
花醉眉毛微挑,缓慢的往后靠到沙发靠背上,叠腿而坐,若无其事的拿起未看完的古籍翻阅,谁也没注意到,他用脚尖轻点了点地面。
白凤还以为花醉故意不理他,正准备撒个娇。
话还没出口,白凤他们忽而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在剧烈的地震,他大喊一声“地震啦”!然后收起腿离地,跟另外两个缩在一起。
这个反应证明,这是一个百分百没有遭遇过地震的人,真地震了你还往沙发上躲,死得可能更快点。
慌乱中被白凤死死勾住脖子的犼,手脚并用的挣脱,脖子上的皮圈还在,刚刚白凤又没轻没重,他就感觉自己脖子一圈火辣辣的刺痛,肯定是磨破了的。
犼没好气的冲沙发上瑟瑟发抖和被迫瑟瑟发抖的两个人说:“这不是地震!有东西要出来了!花醉哥召唤的!”
白凤,“真的?”
“真的!”犼十分嫌弃得瞪了九公子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着瞎紧张什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手上的绳松松,勒坏了。”
九公子把绕到手腕上的牵引绳松了几圈,无辜的说:“凤哥哥紧张,我也就跟着紧张了。”
白凤这才放松下来,抬眼一看花醉还是一副平静凝神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升起。
“花醉,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出糗。”
花醉只是往他的方向移动了一下眼神,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书上了,勾起浅浅的微笑,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内容。
“来了。”犼忽然发生提醒。
鉴于之前地动山摇般的动静,白凤心里一咯噔,以为所谓“来了”必定是个庞然大物,完全没留意到犼说话时,有些喜悦的语气。
白凤左右张望,“哪里哪里?”
“凤哥哥,那边。”九公子拉拉他衣角,然后指给他看。
蜿蜒清亮的小溪里忽然出现一个漩涡,这个漩涡怎么形容呢,一定要说,只能说它是个温柔的漩涡,它的转速很慢,激荡起的涟漪也不多。
白凤觉得神奇,抬步过去,干脆蹲在小溪边等着。
大约是他眨几下眼睛的时间,漩涡里拖出一样东西,那物件白凤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分明是个木质骨灰盒。
往下看,它是被几支藤蔓从地下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