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者声音落下,斑驳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低响、
试剑阁,正式开阁。
季怀远领着季家人率先进入试剑阁,其余人鱼贯而入,众人在武场边缘坐定,季怀远代表季家坐在最显眼的看台,端坐雕花大椅,自有一番非凡气度。
其他各世家各有心思,各自打量间试剑会开始。
守门的老者晃悠悠的爬上演武场,瘦干的身体走得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老者走得极慢,却无一人开口催促,原因无他,老者是试剑阁的看门人,也是历届试剑会的主持者,江州世家排名换了一轮又一轮,老者始终守在试剑阁,见过多少世家的崛起与衰落,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老者武功修为深不可测,曾有一届试剑会中,一名家主见自家弟子落败恼羞成怒欲攻击胜了的一方,结果还未上演武场就被老者一掌打晕,没错,就是一掌,像拍苍蝇一样一巴掌摔在那位家主的脸上,那位化海境大圆满的家主就趴在地上昏死过去,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小看这名看起来邋里邋遢病病歪歪的老者。
老者晃了半天才晃到演武场中间,笑呵呵的开口,露出一口掉的参差不齐的黄牙:“各位家主久违了,又是三年一开的试剑会,想必,各位家主都不耐烦了,虽是老生常谈,但老头子我还是再说一次,试剑会规则有二,一,试剑阁内不可在演武场以为的地方动手;二,上了这演武场,胜负自由天定,若是有人不要脸的想乱来,那老头子我也不会客气。现在,试剑会开始!”
老者话音落下,各世家才俊开始上台抽签,,两只签筒分别为蓝签与红签,签上标明序号,蓝签一对红签一,以此类推,胜者进入下一轮比试,在演武场站到最后的,就是这一届试剑会的魁首,算是在江湖上初露头角。
比如上一届魁首,季家三公子,季江南。
签筒抽空,各位才俊也已经有了拟定的对手,开始第一轮比试,上场的皆是各世家小一辈武者,多半不超过十八九岁,少年意气,出手之间异常激烈。
而看台上的众人,包括演武场上的少年们都清楚,今日的主角并不是这些少年剑客,而是稳坐在主位上的季家临时掌舵人,季家大公子季怀远。
今日季家是继续稳坐大晋九世家之一的位置,还是彻底从世家排名中跌落,尽集中在季怀远一人身上。
看台上众人各怀鬼胎,演武场上少年们依旧激烈的比试着。而在演武场的一个角落,季江南一身粗布麻衣低调站在一个小世家众人最后,看向主位高台上的季怀远。
季怀远四平八稳的坐在台上,似乎很认真的在看台下的比试,季江南眼神一扫,落在演武场上。
演武场上两名男子正在缠斗,二人皆是用剑,蓝袍的男子略显年长,应该有近二十岁,虽说参加试剑会的多半都是少年,但于年龄上并没有明确的限制,所以蓝袍男子也不算违规。
蓝袍男子对面的黄衣少年攻势极猛,爆发力极强,一把长剑在他手中挥舞,极短时间内三剑连斩,一剑接一剑,如海浪般绵延不绝,极其抢眼。
而蓝袍男子表现就略显平庸,一直在躲避少年的剑势,有些狼狈的在演武场边缘游走。
季江南细看了一阵就知黄衣少年必输,少年虽攻击凌厉迅猛反应极快,杀伤力极强,但弱点是不能长久,这一套连斩若是不能重创对方,少年的剑势就会开始疲软,反观对面蓝袍男子,看似慌不择路,但脚下步伐很有规律,若躲过黄衣少年的连斩,就可以瞬间扭转局面。
不出所料,少年一套连斩下来依旧没有伤到对方,有些急躁,身形往后一跃左脚在演武场的柱子上一蹬,双手持剑城俯冲式往蓝袍男子奔来,蓝袍男子此时一改之前躲避的态度,竟持剑迎着对方而去,在少年的剑锋快到面门时往后一仰,全力往凌空的少年下腹一踢,少年一时身形不稳,往演武场下翻滚下来。
蓝袍男子站在演武场上,胸口的锦袍被斜斜的划开一道口子,从左胸肋骨处一直延伸到右肩,伤口沁血,染湿了半边袍子。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冲他吼道:“你无耻!”
蓝袍男子微微一笑冲少年拱了拱手:“方七公子承让。”
少年满脸怒色欲往上冲,身后家人立马上前将他拉走,若再不拉走,那个守门的老者就要出手了。
季江南摇了摇头,这少年剑法造诣远超那名蓝袍男子,输的有些可惜了。
主主位上的季怀远同样在看那名蓝袍男子,蓝袍男子胸口染血,却依旧微笑着站在台上,面不改色的迎接各类目光。
“孙靖飞。”季怀远低声开口,下方台上的蓝袍男子,赫然就是孙家新任家主孙靖飞,孙家家主与长子被季江南所杀,二公子孙靖飞继任家主之位,本以为孙家要彻底没落,现在看来,这位从未听闻的孙二公子,也不是个易与之辈。
孙靖飞的剑法造诣远不如方七,但其眼光之毒辣可见一斑,引着方七一路缠斗,看似方七占了上风,实则一开始就陷进了孙靖飞的节奏里,方七年少心高气傲,出剑之间不留余地,到恰恰让孙靖飞找到了破绽,避开连斩之后方七凌空一击的确惊艳,但凌空之后下腹中空,便给了孙靖飞可趁之机。
眼光独到,计算精准,宁愿受方七一剑也要将方七踢下台,心狠手辣,对自己都毫不留情,对旁人自是更甚。
这孙靖飞,日后必然是个人物,如此心机,远超同龄人,可比肩老一辈。
季怀远暗自思忖,眼光一扫,与人群中的季江南看了个对眼。
季怀远瞳孔一缩,正要起身,旁边的韩家家主突然开口:“孙二公子小小年纪修为不浅,日后必成大器,季大公子,你怎么看?”
季怀远眉头一皱,往场中一扫,方才那场竟然已经是最后一场,方七落败,孙靖飞夺魁。
再回头望向人群时,季江南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