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白自以为聪明,却未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何少白操之过急,而是义军那边催得急。
“昆仑六谭侠”都在船上,船眼看就要开上河道,何少白大急。这回他是真急了。“兴汉会”已经给洋人交付了订金,义军举事箭在弦上,若在这时没了银子,他丢人事小,误了起义大事可就麻烦了。
“二位大侠,请你们一定要三思……”
“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要什么三思?一思也不必思!”梁子成道。
“我给二位交个底吧,这笔银子是南方义军起义所需的经费,是给预备好牺牲的革命义士作抚恤金的。他们为了国家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为了万千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敢将命搭上,难道二位就不能,就不能……牺牲点钱财吗?何况并非要你们“牺牲”,我何少白已押上全部家财,并不让谢家镖局损失一文银子,你们为何就不能体恤少白这番苦心呢!谢大侠,这可是关乎‘革命’成功与否的大事,请您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何少白一急,将实情吐露出来。
他这一说不要紧,可把梁、谢二人吓坏了。
“什么!你要拿我们的银子去造反?一路上听你净讲些奇谈怪论,鼓动我反清,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是真的,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是杀头的死罪?”谢玉田惊道。
“岂止杀头,谋反是要诛连九族的。姓何的,你安的什么心,你去寻死我们不管,为何要搭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梁子成怒道。
“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你们自称是侠士,如此贪生怕死,做什么侠士!满清已是病入膏肓,百姓正身陷水火,做侠士的难道不应该为国治疾,为百姓请命吗?”何少白慷慨陈词。
“这小子疯了,我看赶紧报官,将他交到官府去处置吧。”梁子成道。
“待我们将银子交付主家后再议。”谢玉田道。
“你们!你们……真是一群愚夫!我何少白不惧一死,只是要死得其所。”
梁、谢二人都不听他喊叫,自沏了热茶对饮起来。
何少白无计可施,不停地摸出怀表来看,在舱中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他在等“兴汉会”和“”哥老会“的人到来,可是定好的码头相等,如今船已到了江中,那“二会”的人即便赶过来,只怕也找不到他。
梁子成上到船上,问船老大还有多久可到镇江。船老大哭丧着脸道:“我的爷,江上发着大水,要快可快得很,可是随时都有‘打划(翻船)’的危险,您再有要紧的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尚大刚被晃得头晕目眩,听了船老大的话,越发害怕,道:“大哥,不行先靠岸吧,这么黑的天,风高浪急怪吓人的。”
梁子成也是第一次在长江里乘船,站在船头不敢朝江中看,他叫谢玉田上船,“二弟,你看这水头能使得船么?”
谢玉田懂得水路,知道长江有暗流“紧水”,不过只要是常在长江跑船的,一般都熟悉水性,小心些是可以走的。问道:“船老大,你可是常在长江上跑船?”
“呀,我的爷,我们哪里是常在江上走的,不过是往京城送一船瓷器,路上捎带了这船粮食,谁知道竟拐到这长江里来啦。”
谢玉田一吓,出了身冷汗,怒道:“不是江里的把式,竟敢起锚开船?”
船老大哆里哆嗦道:“是那位‘钟馗爷’拿刀逼着我开船……”
谢玉田瞪了尚大刚一眼,转念一想,原是自己疏忽了,他哪里懂得水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