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偷偷摸摸地领了结婚证,已经成为别人法律认证的老婆,但毕竟还没有昭告天下,而且吴言领证只为了多贷点款而已,所以孟子期依旧在她父母那儿过着未婚的生活,跟吴言的家人基本没有交集。她也不喜欢他的爸爸、妈妈。她一直觉得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哪怕这个其他人是她法律上的公公、婆婆。
8月中旬,吴言带着学生去北京参加夏令营了,临走前交代孟子期:“就这几天,银行贷款要下来了,你听着点电话,别耽误事。”
吴言走的第二天,银行的电话就打来了。吴言在电话里吩咐:“你今天下午到港城金港南路上那工商银行,把六万块钱拿出来,然后到售楼处去把首付款和其他费用交一下。”
“你让我一个人去拿六万块钱?”孟子期觉得有些蒙圈,从小到大她是见过不少钱,她高中的时候爸妈在烟草公司送货,每天中午回来扔一包钱给她,让她清点,晚上回来又扔一包。那是上个世界90年代,百元大钞很少,面值五十的也少。孟子期的任务就是把那些十元的、二十元的、五元的、二元的、一元的分门别类,并算好总额。她数得嫌烦都躲到别人家去玩。但那些钱加起来都没超过一万元。六万块钱。对于一个刚出校门的姑娘,真的实属巨款,携带巨款出门,想想都危险。
“怎么,你不敢?要不让你爸陪你去?”电话那头吴言已经有些不耐烦。
“让我爸陪我去?我更不敢,你是嫌我命长吗?你生怕他不知道我和你偷偷摸摸地领了证吧?”
“也对哦,那要不我让我妈陪你去吧!”吴言挂了电话,立即打了个电话给他妈。
孟子期心里其实也不怎么愿意跟吴言他妈一起,但又找不到其他人帮忙,只能勉为其难了。
吴言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给孟子期,告诉她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孟子期如约赶到。
远远就就在人群里看到吴言他妈了,她还是那天那身醒目的打扮。见了面,孟子期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阿姨”,她总觉得喊妈很别扭,她的妈妈只是亲爱的蒋女士。
去港城的车很破旧,是小小的中巴,座位是那种带着海绵垫的,表层的垫子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发黄的海绵从外包的布中钻出来,油腻腻的。孟子期虽然没有洁癖,但真的下不了屁股。不过即使她想坐也没有座位。本就不大的缝隙里挤满了人,喘口气都觉得困难。幸好,车子很快就发动起来了,朝着港城的方向,摇摇晃晃地开。
去港城的路难行,路虽宽,但基本都是硬土路,汽车开过扬起的尘土能糊人一脸一头。车子一颠一颠的,顺带着车上的人跟着摇晃,阵阵汗味直往鼻子里冲。
小时候,孟子期的妈妈蒋女士老带着她去港城人民医院,找相熟的医生给她整大门牙,这段路她一点都不陌生。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汽车,蒋女士都是骑着自行车带她走过这段路,一骑两个小时,孟子期经常靠在她妈背上半梦半醒地睡。所以她对这段路还是挺有感情的,只是对今天在她身边的人没有感情,所以她不禁有些烦躁。
“子期啊,我跟你说哦。”站在一旁的婆婆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孟子期耳边。孟子期往后一退,她本能地排斥这种故做熟悉的亲近。”我告诉你哦,言言家四姨给他介绍的那个姑娘,到今天还忘不了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