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娆看着复习资料,耳边还有笔尖划过纸端的沙沙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她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厉昱修抄完笔记,轻轻收拾好,并没有吵醒季娆,更没有喊醒她。
帮她收起落在枕边的英语资料,帮她盖好被子,这才悄悄背着书包离开。
临走关上灯,轻轻地带上房门。
隔着房门上的玻璃窗口,能看到昏黄床头灯灯光的笼罩下,少女恬静的睡颜。
季娆已经太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在家总是胆战心惊,如今住在医院里,反而比在家里还踏实,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沉沉地睡着了。
而且,这一觉醒来,已经八点多了。
季奶奶和季爷爷都在,带了早饭过来。
自从季娆的妈妈在她读初一的时候去世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同学跟季娆走这么近。
而且。
又是那么英俊挺拔,气质斐然,一看就跟这边乡镇上的孩子不一样,矜贵的很。
他们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同学看到了帮助了他们的孙女,可这一次住院费,医药费都是那个叫厉昱修的小伙子给交的,而且还让他们瞒着孙女。
这走向,明显是有问题啊。
季爷爷教书育人大半辈子,虽然也务农,但算是文化人。
他面色温和地瞅着季娆,欲言又止。
季娆看向爷爷,“爷爷,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爷爷笑了笑,说:“嗯,爷爷是想问问你,你跟那个同学是什么关系?他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季娆说:“他刚转学来到我们班上,因为我旁边刚好有个空位,所以,他现在是我同桌,就只是同桌,而且老师说了,等以后还会重新排座位。”
她和厉昱修不可能一直是同桌。
想到这里,季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莫名有些不好受。
“是这样啊。”季爷爷笑笑,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季娆何其敏感的一个人,随即轻声说道:“爷爷,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早恋吧?”
“没有,没有。”
爷爷忙不迭否认。
季娆嗔道:“明明就有,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知道轻重,我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思想那些,我只想好好学习,将来考一所不错的大学,还要争取奖学金呢,我不会胡来的。”
季爷爷心疼,抬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爷爷知道,爷爷都懂。”
他的孙女聪明懂事,只可惜,没投好胎。
季娆也不敢在医院住太久。
一来,课业紧张,耽误不得。
二是家里经济紧张,家里供她读书已经很难,实在没钱住院。
除了爷爷拿微薄的退休金帮她应付学校的各项费用外,舅舅也帮她交过不少次学费,虽然母亲去世了,但舅舅对她很好,中考第一,学校给她免了学费,否则她也不会在镇上这所高中就读,毕竟县城也有不少高中,还有私立高中也给她抛来过橄榄枝,为了省钱,她都婉拒了。
难过吗?
不甘吗?
她当然难过。
她当然不甘心。
可是,能在镇上读高中已经是得来不易的学习机会,她比任何人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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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给我两百块钱。”
季娆办理出院,刚跟爷爷奶奶回到家里,一个少年就冲上前来,伸手要钱。
他留着精短的头发,只不过有个耳朵上打了耳洞,戴着劣质廉价的耳钉。
少年是季娆的弟弟,叫季泽。
奶奶一愣,面色尴尬却是克制的,“小泽,你要两百块干什么?”
家里不仅拿不出季娆的医药费,就连锅都快要揭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