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日有人在大觉寺刺杀她,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儿,我还要进宫找太后讨个公道呢,她受了惊吓,如何就请不得假?”程夫人怒道,“女学里的那些学监、先生我都是清楚的,全是些面上清高孤傲,骨子里龌龊下作的,皇上当日让阿锦去女学,分明就是要刁难她。”
“阿娘慎言,”程钤无奈,“阿锦日后是想靠科举入仕的,女学里的先生得罪不得,皇上更得罪不得。”
“我晓得,可就连一日的假都请不得吗?”程夫人心痛道。
“请是请得了,若此时传到皇上耳朵里,阿锦日后仕途怕就无望了。”
“她也没指望当什么大官,不过就是去考个功名罢了,今后领一份俸禄罢了,碍着谁的眼了?自家亲表妹,我就不信皇上连这点情分都不顾念。”
“阿娘,您这般纵着她,倒似我是个恶人,处处害她了?”程钤也恼了,“我催着他们上进,难道不是为了他们好,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不心疼弟妹的恶人?”
这些日子,因为逼着程明志读书,姐弟二人已经生出些间隙来了,如今连程夫人都这么说,程钤心里自然难受。
“我也没这么说,”程夫人被程钤抢白得也有些尴尬,“你们都是嫡亲的兄弟姐妹,我自是知道你为他们好,可阿锦如今也着实可怜,便是让她歇一日的也无甚大碍,你莫要想太多了,再说你们既决意要去考科举,去女学学不到什么。”
“阿娘也莫要小看女学,虽不教应试时文,却能教人自律慎独,于今后也是大有裨益。她今日贪睡不去女学读书,明日便能贪懒不去赴试,若您执意要纵着她,倒也无妨,便让她在家歇着吧,同圣上太后说一声她受惊了,日后便不用去读书,给她找个婆家嫁去好了,”程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程锦,知道她被吵得迷迷糊糊的,但她们说的话,她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做人好吃懒做,便是天分再高也是浪费。待今后她嫁了人,也得早起侍奉公婆,若她想要一辈子躲懒,阿娘便让阿志和阿远上进些,一辈子养着她就是了。”
程钤虽然有长姐的风范,但在程夫人面前向来懂事明礼,很少说出如此尖刻的话,程夫人古怪地看着她,“谁又惹你不痛快了?我知你是好心,可阿锦也是偶尔躲懒一两回,哪里就那么严重了。”
嘴上是这么说,可程夫人到底还是尊重长女的,亲自推了推程锦,“好了,阿锦,快些起来了,莫要再惹你大姐生气。”
“我还想睡,再让我睡一会儿……”程锦咬着被角,闭着眼“呜呜”地哭着,她实在是困得很了,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
如今的她就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娇气懒惰,上辈子的责任感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更别提什么严谨自律,德高望重了。
“真真是可怜……”她那娇滴滴的模样看得程夫人心疼不已,但看了看态度坚决的程钤,还是咬牙道,“给她穿衣裳,实在不行到了马车上再睡。”
程锦被几个丫鬟架起来,呜呜咽咽地梳洗穿衣,昏昏沉沉地给送进了马车。
承恩侯府在京城算不得跋扈,可今日承恩侯府的马车却十分张扬地停在了国子监门口,三辆马车一字排开,颇有些气势,程夫人盛装而下,身为侯夫人的庄重雍容,甚至是凌厉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引得不少来往监生纷纷驻足观看。
“这是谁?莫不是来挑事的?”
“这是承恩侯夫人,想必是送她那幼女来上学的。”
“就是那个傻子?”
“可不是么,否则哪里需要她这么一路护送,分明是怕有人刁难那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