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酒宴过半,冯从郁也被冯从鄣亲自抓回了身旁坐着,可这宴席上还空着一位。谢朴光同样注意到了,他抬抬下吧:“嗳,那是留给谁的?”
“是言非瞻的吧。”从鄣不经意接了一句。“之前他同我说家里还未齐备,会晚点来。”
“言非瞻……”谢朴光挠挠头:“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西州第一大才子啊!”从郁忙接到:“听说他们家祖上出过宰相,后来好像他们家老太君非要迁回故地安度晚年,他们只得听从归了乡。”
“那怎么会再回到都城呢?”
“当然是凭本事啦!”从郁脸上满是佩服,非瞻兄初次科试便一举夺魁,大家先让他在西州历练了几年,这不,今年特册御史大夫,又给他赐了宅子,让他移居都城。
朴光还是将信将疑:“他是氏族子弟?”
从郁摇摇头:“不算不算,他的父母家人都在西州,只能算是乡绅,虽在地方颇有名望,但和我等比的确是个寒门。”
听到这儿,从鄣一巴掌拍在了从郁脑袋上:“不许妄言议论!”
从郁:“……”
朴光:“……”
“天下人只会将寒门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好像氏族出生就比人家多长一个脑袋似的。”陆为霜倒不是针对从郁,只是她向来不屑以身份贵贱区分他人,出生是天注定的,天意如此,自命不凡的小小凡夫俗子有什么可置喙的。
“要说谁最喜欢将寒门贱民一类的话挂在嘴边,当属我们刘太师家的贵女思笙小娘子。”朴光笑着摇头:“当初我在太学偶遇到刘太师,观他言语谈吐便知他家风不正。”
“仗着是当今刘贵妃的亲兄长,成日调三窝四为非作歹,家风能正才有鬼了!”陆为霜极其看不上刘太师一家,当初在雁荡的时候陆将军曾带着三兄妹来过一次都城向大家述职,谁知陆跻独自出门时碰见了刘太师的儿子刘旷辱骂陆将军是莽芥匹夫,陆跻当下不忿上去理论,可刘太师非但不觉有错反而纵子刘旷打伤了她二哥陆跻,致使他这一生无法习武,只能跟着大哥陆踪当一个出谋划策的军师。再后来陆将军御前上告未果,被抱着襁褓中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宁王的刘贵妃轻飘飘几句话挡了回来。因此陆家恨透了刘家,刘家也视陆家为死敌。陆为霜接着骂道:“生着手不能执兵卫国,长着嘴不能讽谏劝善,辛亏他刘家没能赏光,否则还真脏了我家的地!”
祁清安听了这么多八卦有些犯困,这些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她现在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文官之女,还是想着怎么样长大成人然后回泽国比较具有实际意义。
“嗳我说,那个丫头。”忽然,在清安发呆之际,对面席上有个穿着一身翠绿真丝襦裙的少女指着她毫不客气道:“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清安没缓过神来,丫头,哪个丫头?
“就你,看什么看!问你一句话也不回,真没礼貌!”那少女翻了个白眼:“酒没了,你快去搬上一壶来!”
“酒没了,难道你身旁带来的侍女都是死人?”还未等清安开口,陆为霜听到动静眼神一凛:“孙小娘子使唤人倒顺手,都使唤到我陆家贵客上了!”
“贵客?笑话!”那少女用手点着祁清安嘲笑道:“穿这么廉价衣衫的能是什么贵客,我的婢女都比她高贵些!”
祁清安这下弄明白了,原来面前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少女就是上书令孙端家的独女孙幼珍,自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也能招惹是非,这可能就叫点儿背。
“高贵与否不在乎穿着,只在人心。”一旁谢朴光也笑眯眯发话了:“我看这位孙小娘子学识实在欠缺,以后宴会什么的能省则省,还是回去多读点书总没坏处。”他想了想,把后半句“没得给家里丢人”咽下了,谢朴光倒不是惧怕上书令的权势,他就是觉得欺负这么一个小孩子有点胜之不武。
“没错,多读书好,不会给家里丢人!”自然,这话还是冯从郁不负众望的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