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敛了眸,稳住了心绪,道:“可以,不过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不需要这么多礼节吧,这也未免太过麻烦了些,是吧,我的皇后。”
浮罗噗嗤一笑,道:“那可不行,这繁文缛节,我与你可得一样一样地来,要不然让外人见了会当我这皇后不受君上待见,那我日后在宫中又如何立威呢?不过我知道君上心急,我对此也表示理解,今儿个我便同君上回宫便是了,君上不必心急,就像把我安置在内宫之中,待着所有的繁文缛节都安排妥当了,我们速速成婚如何,不过瞧君上方才着急的模样,这繁文缛节的事情就交由我安排好了,君上坐着等就是了,不出三天,我与君上定能开开心心地大婚,君上以为如何?”
苏落也不想再行纠缠,直截了当地说道:“本君不知道你如此口蜜腹剑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来日后你会让本君知道的,本君只想问一句,月见草。”
浮罗笑道:“君上放心好了,月见草不假,今日君上带我回浮生殿,我让君上瞧瞧这月见草便是了,以安君心,只不过这月见草还得等到我与君上成婚之后才能奉上,还有我想君上应当清楚,这月见草认主,不能硬抢,硬抢了去,则月见草便会瞬间枯萎,君上找了这么多年的月见草应当知道此草难寻,若是我手里这株毁了,也不知道君上什么时候能找到另一株呢?”
苏落冷笑一下,道:“此事自然不必你多说,话都说到此处了,本君看你这所谓的生辰宴也没有再办下去的必要,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回浮生殿如何?”
浮罗笑得诡异又魅惑,道:“君上可真是心急啊!”
浮罗被带回浮生殿的事在修真界上下炸开了锅,人人皆对此云里雾里看不清楚,有人说女帝是被浮罗迷了心窍才想着立他为后,也有人说女帝是看上了蛇族的财力,想以此吞并了蛇族,不过有些天真者却执拗地相信女帝是对这位蛇族储君一见钟情,这才要立他为后,毕竟立后可是大事,这是两结同心结,白首为夫妻的事情,又不是随便纳个妾室,他们甚至还有理有据地说,若不是真的动了心,怎么会想要立他为后,直接迎入宫内,做个妃子就好了,女帝登基以来从未动过立后的心思,这突然之间立后必定是动了真心。
苏落听见浮生殿宫人之间偶有的闲言碎语,言谈猜忌,也只是淡淡一笑而过,这立后也不是她想的,她怎么会知晓平白无故竟摊上这档子事,那浮罗又是如何地鬼迷心窍竟想着要做她的皇后,她只知道当浮罗将月见草拿出来给她看的那一刻,拒绝的话就再也不会说出口,那一刻,她知道,无论浮罗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哪怕是她坐拥着的修真界她都能奉上,只要浮罗愿意以这株月见草来换。
月见草难得,有缘人得之,只可惜世上月见草的有缘人更是难得,她自登基以来便一直在寻找月见草的消息,但无论如何就是半点影子都寻不到,如今这半点踪影都寻不到的东西就近在眼前,她怎么会甘心放手?
祤白听了这消息,立马往苏落宫殿处寻来,这一寻却扑了个空,他跑得急匆匆地,只为了问出心中所想,为何要立那蛇族储君为后,这蛇族储君明摆着心怀不轨,同时,心中又忍不住地去想,抑制不住自己的那个想法,那个猜疑如鲠在喉,若不是真的为那蛇族储君动了心,如若不然,又怎会,怎会说要立后,那便是连那夙回都未曾碰过的位置,她那么爱夙回,连与夙回做夫妻都不可,竟可间这身份顷刻之间送予他人,是真的动了心吗?
没想到这一进门,却寻不见人,他忙往殿内室去寻,堪堪撩开帘子,只见一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人影,端的是清月皎辉,他今儿个也着了一身白,这一下碰上,免不了被那些立在角落的宫人们比较,估计又要说些他与夙回公子虽有几分相似,却没有夙回公子半点天人之姿的气质。
他极轻微地缓了口气,平复了下心绪,开口道:“与夙回公子多日不见了,没想到这再次见面竟是在君上的殿内,夙回公子也是听说了君上要立后的事情来找君上的吗?怎么夙回公子也好奇君上为何要立那蛇族储君为后吗?”
夙回这才抬眸望他,清冷的眸子微微一怔,开了口,道:“她要立后?”
祤白微蹙起眉,问道:“怎么你竟不知吗?昨儿个傍晚君上便将那蛇族储君带回来浮生殿,晚些时候就拟下了立后的旨意,这闹哄哄地传了一夜,修真界上下都传遍了,夙回公子那时候莫不是在自己的院中静心读书,风声雨声一点不关心,只关心这书里有没有颜如玉与黄金屋吧?既是如此,那夙回公子又是因何事来找君上呢?”
夙回不答,直接走了,月白色的长袖随风轻扬起,风姿绰绰,清冷如玉。
祤白见他走了,也不多问,只问宫人道:“君上去了何处?”
宫人恭敬作答:“回祤白公子的话,我们亦不知君上去了何处,只知道君上昨夜拟下立后的诏书后便交予了那位新来的蛇族储君,说是让他自己寻个住处住,爱住哪里便住哪里,然后便出了门,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祤白听了这话便要走,堪堪迈出一步,又想气什么回过头来,问道:“那夙回公子来找君上所为何事?”
宫人听了,回道:“夙回公子没有说话,但听跟在他身后伺候的宫人说,好像是为了玄苍公子的事情,说是今儿个玄苍公子去夙回公子的院子里嬉闹,坐了君上为夙回公子绑在院中的秋千架,夙回公子好像是想让君上把这秋千架撤了,说是惹了他的清净。”
祤白听了竟是一笑,那笑容苍凉悲怆,透着一丝诡异,他却不自知一般又放声大笑起来,笑罢,竟是一阵叹息,眼中似有泪光。
苏落来了秘地,这里是她差人布置的,知道的人很少,因为一批人只干一部分活便走换下一批人,谁也不知道这宫内藏了一个这样的地方,她把他藏在地下,就好像,没有人知道的话,他就能像往常一样活得安好,可苏落知道,九陌在她心里,九陌埋进了她的心里,虽然埋进了她的心里,可是那土日日翻新,她一刻也没有放下过。
她遇见九陌也不知道是劫还是缘,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可终究这人是为了替她挡下夙回那致命的一剑才躺在了这寒冷的地下寝宫里,还好后来她发现九陌身上有魔族血脉,虽然心脉损毁,但是只要唤醒他的魔族血脉,他就能复活,只是不知道活过来的是九陌还是魔,她管不了了,她只想让九陌活过来,如此她才能得片刻安心,于是她日复一日地寻找月见草,因为只有月见草那样极其阴寒的存在才能激发魔族血脉,当然还需要一味药引渡它,不然怕是要遭寒气灭心毁身,那味要便是这世间最强灵力者的半颗心脏。
巧的是,这就是苏落的半颗心脏,苏落想,无妨,如此也挺好,少了半颗心脏她又不是活不了。
她望着躺在玉床上的九陌笑,笑着说:“我寻到月见草了,只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想要什么,他笑起来可真可怕,很诡秘,我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无妨他要的我都可以给他,只要他能拿月见草与我交换,这样你就会醒了,到时候你应该成魔了,说不定也不会记得我,那个时候我把你送去魔族,你在魔族生存最好了,听说魔天生强大,无拘无束,可以任意妄为,挺好,你约束了自己这么久,如此不也很好。”
说着她忽然想起浮罗用蛇尾卷她的事情,不经意间笑了出来,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你用尾巴卷住我,吓得我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吃掉了。”
说罢,背后一寒,她小声地开口,“奇怪,为什么浮罗要那样做,难不成他知道些什么,难不成他知道我找月见草是为了你,不可能,我不能让夙回知道你一息尚存,他若知道了,便是现在他被我拔了灵脉,也会想方设法地要了你的性命,我得去试试浮罗。”
说罢,她的眼睛忽地黯淡下来,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算了,天色也不早了,我明天再去吧,我陪你睡会。”
当她再睁眼之时,已是天光大亮,她刚走回殿内,便听宫人禀告说夙回与祤白都曾来寻过她,这祤白来寻她做什么,不稍细想也能知晓,定是为了那立后之事来寻她的,只是夙回来做什么,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正想着要不要去寻夙回,却迎来了浮罗,浮罗走上前来,笑笑,道:“怎的,君上为何事烦恼,怎么眉目都拧在了一起,难不成是在担心我与君上的婚事不够盛大吗?”
苏落望向浮罗,勾了勾唇,道:“你亲自操办,我怎么会担心其不够盛大。”
浮罗故作思索了一会,又道:“那让我来想想,君上是在为什么而烦恼,毕竟日后我可是君上的皇后了,这夫妻同心一体,自当是要为君上分忧的。”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忽地茅塞顿开似地道:“哦,我想明白了,是不是有人不同意君上立我为后,君上怕惹了他们的不高兴,所以不开心。”
说罢,又自己摇了摇头笑:“瞧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君上喜欢什么是君上自己的事,旁人再怎么不高兴,左右还是君上自己能说了算的,那应该不是这件事情了,让我再想想君上再为什么不高兴。”
苏落也无意理会,只让他自说自话罢了。
浮罗笑了笑,忽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受了惊,“难不成君上是在担心下不去手吗?”
这话倒引起了苏落的兴趣,苏落接道:“什么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