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摇了摇手中的描金折扇,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斜眼看了一旁正笑望着他的苏落,这人都搁这傻站了许久了,到底意欲何为,他缓缓睁开眼,故作一脸困意,“我说,丫头,你都站在这里许久了,怎么你今日不去那浮生峰下扫落花啦?待在我身旁做什么,还一脸带笑,你知不知道,你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苏落笑着望向流光,柔声道:“我瞧流光仙上一直闭着眼睛躺在此处,我以为流光仙上正在休息,所以不敢冒昧打扰,适而想着我就站在此处,等流光仙上醒了再跟仙上说话。”
流光挑挑眉,道:“我瞧你这样子,像是有事求我啊,说吧,让我听听是什么事情?”
苏落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请流光仙上教我御剑腾空之术,我想学着玩玩。”
流光勾唇一笑,心中一动,这教个御剑腾空之术自然不算什么,可是他就是想逗逗苏落,便道:“这不好吧,你又不是我的徒弟,我怎么能教你法术呢?若是日后你真的拜到了你心仪的师尊,可你这法术却是我先教的,怕是不合乎礼仪,不妥不妥,算了吧,我这有心无力啊,我可不敢教你,夙回仙上的法术远在我之上,想来御剑腾空一术自然也比我要好得多,我可不敢教你,你还是等你持之以恒,天天去浮生峰下扫落花,感动了夙回仙上收你为徒的时候,再让他教你这御剑腾空之术吧,如此才算是合情合理。”
苏落拉了拉流光的衣袖,笑道:“这哪有什么师尊徒弟之分啊,我既到了这十三峰,闯过了十三峰给的考验,那么我便是十三峰的弟子,仙上是十三峰的仙上,教我自然是合乎情理的,这哪有什么不合理之处呢?仙上,你就教教我吧,不过是一御剑腾空之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法术,教起来也甚是简单,我可聪明了呢,学东西也是十分快的呢!你就随便教教我就可以了。”
流光笑道:“那如何使得,既然要教自然是要好好教的,你既然要学自然也是要好好学的,不过我这人懒得很,若是你是我徒弟,我自然会好好教你的,若是你不是我徒弟,那么可就懒得教你了,虽说这是一个小小的法术,可是谁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教起来耗时耗力的,算了算了,你还是莫要纠缠我了,我又不是你师尊,你还是去浮生峰扫落花,纠缠夙回仙上去吧,等你感动了他,你再去央求他教你这法术吧。”
苏落见是如此,只得道:“仙上的意思是,除非我拜你为师,你才肯教我这法术了?”
流光唇角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笑着说道:“是,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你是肯还是不肯呢?若是你不肯,也无妨,只是上别处学这法术起,莫要站在这里挡着我的阳光。”
却不曾想苏落竟是半跪于地,道:“拜见师尊,苏落前些日子不懂事,承蒙师尊不弃,一直包容徒儿的任性妄为,徒儿这才知师尊不光法术高强,而且为人宽厚,得师如此,夫复何求?苏落在此,叩拜师尊,此后苏落就是您的徒弟了,师尊教导,徒儿一定会长记于心,望师尊不吝赐教,徒儿一定会努力学习,只愿将来能成为师尊的得意弟子。”
流光眉目间流过一丝惊讶,挑了挑眉,问道:“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我知你愚钝,分不清好坏,这还想着或许要等你一年半载呢?怎么这就想通了呢?这倒叫我不免觉着你究竟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别有目的,不过是在我这能屈能伸罢了,日后你若是讨了那夙回仙上的欢心,可是要背弃我这个师尊,认他为师了?”
苏落道:“自然不会,苏落既拜您为师,那自然不会背弃于您。”
流光笑望向她,道:“那你不想要那夙回仙上了?”
苏落认真道:“夙回仙上清贵出尘,目遇之,不能忘,我自然是想的,师尊既然问了,我也定要认真回答,总不能欺骗师尊。”
流光盍上折扇,用那折扇敲了敲苏落的头,道:“你若是答你不想要了,那倒不像是我认识的你了,既是你想要,那么我如何能收你为徒呢?这眼里装着我这个师尊,心里却想着认他人为师,这样的徒弟我可收不了。”
苏落道:“那自然不会啊,我既认了您为师尊,那么从此以后心里眼里自然只有您这一位师尊,自然不会有他人。”
流光蹙眉,道:“那你又想着要那夙回仙上,你怎么要呢?”
苏落脱口而出道:“谁说想要得到一个人就只有拜师这一个法子?”
流光眉头蹙得紧上了几分,道:“那你想用什么法子?”
苏落的眼眸灵气逼人,干净纯粹,她笑道:“我可以与仙上做朋友啊。”
流光的眉头松了下来,勾唇笑得欢,他打开那折扇摇着,心想自己方才都想到哪里去了,苏落再这么着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又怎么会对夙回有那样的心思呢?再说了就算是有,夙回又岂会让她得此机会呢?
想到此处,流光笑道:“你倒是挺会白日做梦的。”
流光话音未落,眼前的场景忽然切换,猝不及防地身在山巅,她的手死死地攀住了那石壁,稍一抬头便可见浮生殿的灯火,殿内灯火未熄,那灯花仁慈地环绕在她的身上,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她便可攀上那山巅,走入那浮生殿。
可她堪堪抬手想要更进一步时,她便自云端跌落了。
苏落从无极长夜之中惊醒过来,她弹一般坐起,片刻恍惚之后,茫然四顾了下,才发现自己现下正身在浮生殿的寝宫之中,她抚额轻叹一声,又做梦了,一声轻叹之后,又不免轻轻勾起唇角,自嘲了下,想来方才做的也算是个好梦吧
躺在苏落身侧的男子听到这轻微的动静也悠悠醒了来,他见惯了如此情景,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地问道:“君上可要点灯?”
苏落温柔地对着他笑了笑,窗外有幽暗的月光照进殿内的无极长夜之中,依稀可见男子精致的下颌线,修长的身姿,苏落不好意思地说道:“又扰了你的睡眠,你怕是这几日睡得都不大好,不若明日你便去你的寝殿之中睡吧,不去随侍在侧了。”
男子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君上不想要祤白了吗?终究祤白不过一他人之替身罢了,只是说来可笑我到现今只听闻过这浮生巅上夙回公子的姓名,却未曾见过其人模样,我倒真是想见上一见,瞧瞧我与他有几分相像,又是什么地方比不过他?”
苏落笑意浅浅,“你啊,何须如此?我知道你哪里会关心这些,不过是受命于狐族,为狐族履行你的职责罢了。”
男子应道:“是啊,本来这职责本不是我的,若不是那日的盛宴上,君上多瞧了我两眼,我何德何能担得起这职责?”
苏落叹了声,知道解释或许是无用的,可还是解释道:“我那日并无要将你收纳入宫之意,也曾同那狐王说了,若你不愿,可不为之,可那狐王说你是心甘情愿的。”
祤白轻笑,“不愿又如何,愿又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你瞧了我那么多眼,我还不得被你收纳入宫吗?不过狐王说得不错,我自是心甘情愿的,我那狐王父亲纳了那么的妾室,有那么多的子女,我不过是他与一婢女一夜雨露所产下的孩子,他自是不喜,如今也好,我能有如此重任委身,总好过日夜在他眼前惹他不高兴的好,如此我的母亲也能得到善待,我没有什么不情愿的。”
苏落听了,知道其中也有自己的缘故。
那日她一统凡界,也就是下修界,下修界虽仍是割据分裂,但无不知,无不尊这上俢界的她为帝王,妖界与凡界本就共用一片天地,如今她一同凡界,妖界自然知道忌惮她几分,于是便有了那日的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