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当着婆家人的面儿打了人,这算个什么事儿哟。且不论之前姜氏如何打了周氏,姜氏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再者周氏也有错。
他出声儿之前,已经在一旁观察了,许是众人的心都在这边看热闹呢,没人注意到他们在一旁站了半天。
姜家这一支单传了三代,上头早就没了族老,自己在十里塘村姜家的辈分已经是最高的了,虽然是个旁亲,但是替这新寡妇主持公道已经足够了。
至于里正,他来本就是个打酱油的,况及此事也与户籍粘上了点儿边。
“这……那便委屈您二老片刻了。”姜氏说完,转身指着黎家人哭诉道:“他们见我儿新故,便上门要将儿媳带回去,物色新郎君,我可怜的儿上午才入土为安呢,他们简直没良心。”姜氏越说越觉得悲愤,这几天堆积起来的怨怒统统在此刻迸发,犹如涛涛洪流喷涌而出。
“我儿媳感念亡夫恩情,顾及云及年少不知世事,在我儿坟前发誓,不再嫁人了,好好养育云及,可是我家这好亲家吊唁迟了不说,还说我儿短命,更要不顾我儿媳清儿的命啊,简直就是一窝子黑心肝儿。”
姜氏哭声感天动地,黎清嘴角抽抽,婆婆果真戏精,那誓言不是你逼着发的么?
不仅仅是黎清,在场的知情人皆是身躯一震,姜氏颠倒黑白这般厉害?
“姜氏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说了这样的话,我们确实是得到消息迟了你看,来晚了,清儿是我妹妹,怎么可能要她的命?不要信口雌黄。”
黎有良自持读书人的身份,说话文邹邹的,还头头是道,这会子气急了,亲家娘都省了。
在他看来,黎清死了丈夫,自然可以再嫁了。
天齐朝也没那么多守孝虚礼,女子丈夫亡故,不用守孝三年,娘家人要是看不顺眼,可以遣散回娘家,也可以娘家人上门讨要回去。
但是他忘记了,像这样上午埋了人,下午就来要人,却是于理不合的。再怎么也应当等上三月,届时再来要人,便也好歹有个由头。
“老娘再说一句,早在汤臣出事那天,就已经给你们带过信儿了,我儿汤臣方才下葬,你就来抢人,这不是逼着我儿媳自尽么?”
姜氏转身,摊手对姜奎,那表情,似急,似痛心:“大家都知道,她可是发过誓的。村长您给评评理,这黎家的人,跑我这儿来抢人,还有理了?我是心疼我儿媳啊!怎么摊上这样的娘家人?”
“你……”黎有良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周氏欲站出来吵闹,被黎宴明紧紧攥着。黎宴明心里已经论定此事无好的结果了,之前确有欠缺考虑,倘若他们能等待些时日,也不会如此糟糕。
周氏自然知道黎宴明打算小事化了了,可是县丞大人的礼已经收了呀,见不到人,如何面对县丞大人?
而且当年黎清美貌的名声是在外的,十里八乡都想要娶到这个媳妇儿,可是黎家人为了黎有良的考学,将她许配给了姜汤臣。
黎有良与姜汤臣是同窗,在他的灌输下,姜汤臣自然对黎清多有爱慕,两人在一起,就是那么顺理成章。
这会儿黎家人已经收了县丞大人的礼,若是什么把人带回去,黎有良必然就得罪了县丞大人全家,后果可想而知。
黎有良有些慌了。他只是和父母说务必要把黎清带回去,还灌输了很多寡妇的是非给周氏听,顺便引经据典,说服了父亲黎宴明。
他们之所以着急着要将黎清接回去,是因为黎有良听说姜汤臣已经死了,正好县丞大人第二子多年无子,要找个能生养的妾,干脆就与他通了气儿了。因为县丞大人要的急,便没做过多考虑,没想到他这个妹妹的婆家人如此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