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就这么跟着他去成都吗?”
赵影有些迷惘地看看拉着自己的手,勇敢地走在前面的高状身影,又低头看看牵着的两只手,深深地吸一口气。
微寒的空气让赵影定了定神,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所以,大胆地跟着他朝前走吧!
张学一手提着赵影的双肩旅行包和他自己的牛仔单肩包,一手牵着赵影。
初冬的傍晚,寒凉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感到很是舒爽。
身上,一整天都热烘烘的,他知道那是幸福的暖意。
现在,意气风发的他,牵着他的幸福,他的雌兽,奔向属于他的地盘,他筑起的巢穴。
不长的一段距离,赵影看了好几次他的背影,高大,结实,臂膀宽厚…
她又看向两人相牵的手,他的手掌粗糙,硬实,宽厚。
这是军人的手掌,他有自信能够给她幸福,那么,她就应该相信他。
或许,携手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并不只是她会紧张,会害怕。
他的手心,都已经有微微的汗湿。
可他依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是怕她挣脱逃跑…
于是,她的手心也跟着潮乎乎的。
这一段路,从张燕的家出来到张学停车的车位,没有三百米的距离,他们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个瞬间。
张学走到车子的后面,打开车尾箱,把里面的一箱矿泉水,还有一个装着乱七八糟的杂物的箱子,顺整齐。
“我这车已经有点脏,应该去洗一回。”
他自言自语,或者,也是说给赵影听。
顺东西时,张学捡了几个无用的胶袋和纸袋捏在手里。
然后,将一件他可能暂时不穿的风衣,铺在底部,将赵影的旅行包立着放在上面。
关上尾箱时,他对赵影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等我几秒钟。”
张学快步寻到一个垃圾桶,扔掉手里的垃圾。
他拍拍手掌,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躬身进去,摸出一瓶开过的,还剩下半瓶的矿泉水,扭开盖子,对赵影说:“小影,来,帮我浇水,我洗洗手。”
白皙的手,倾斜着“农夫山泉”的瓶口,细小的水流,淙淙地浇上粗黑的大手。
张学的两只手,快速地互相搓洗。水流断了,他的手也洗干净了。
他习惯性地想在大腿两侧擦手,快挨上时,见赵影一直在注视着他,他只好“嘿嘿嘿”的笑笑。
“我忘记了放张毛巾在车上,原来的太旧,前几天,扔了,没有记着买。”
赵影点点头,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小方巾,递给张学,“擦擦手吧。
别在裤子上擦,天冷了,擦得潮潮的,穿着不舒服。”
“好。我以后会记着放毛巾在车上。”
张学接过方巾,擦完手后又顺手递给赵影,赵影接过来,对折一次,放进手提包。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影看看车门,又看看拉着车门的手,有些为难,但还是坚定地绕过车头,走到后面,拉开车门,对张学说道:
“我坐后面吧。你觉得如何?你这已经算是开长途…驾驶位后面的这个位置,更为安全。”
张学有些愕然,不过,那个位置的确是最安全的。
他笑笑跟着转过那边,扶着车门,道:“行。那你上车吧。”
赵影先将手袋扔上车座,然后,低头,弯腰,上车。
张学一只手掌护着她的头顶,待她上车坐好,替她关上车门。
他横移一步,打开驾驶室的门,以一种灵活的,狸猫一般的优美姿态钻进驾驶盘后面,坐好,转头对她一笑。
欢快而又轻声地唤:“宝贝…我们回家。”
赵影的脸“刷”的一下,又红透了。
她又似少女一般害起羞来,眼神躲闪,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张学。
好一阵,她才嗫嚅着:“你…你别乱喊人。我…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张学看着心爱的女人,娇羞的样子,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好。你放心…我没有乱喊。
你如果困了就眯会儿,到了,我会叫醒你。”
“我还是偶尔跟你说说话吧,你可别打瞌睡,昨晚,你也睡得晚。”
赵影不知道昨晚,他睡着时是几点钟,估计那时已经不早。
“不晚。昨晚,我们进房间的时间都早,聊天完应该都不到12点。”
“坐好。走了。”他用手点按一下,那健康有张力的引擎发动了,车子退出车位,沿着小区的车道,慢慢地向着大门驶去。
赵影挪到后排座位的中间,坐在椅子的边上,这样,人更容易挺直腰背坐着,更精神。
她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方,有时偏头看看张学的大长腿。
他的两条大长腿包裹在旧的不知牌子的牛仔裤里,裤脚中型,盖不住旧的系带的耐克球鞋。
着球鞋的两只脚,自如地抵上踏板,车子在他的双手和双脚的配合下,流畅婉转地融入属于汽车的江湖。
“你这是四驱车吗?”赵影只看出这车是奔驰。越野车型。
她不太了解别的汽车,对于四驱,两驱之类的,买车时听销售员讲过一堆。
好像,越野车,多数是四驱车,她也不是很懂。
以前,她开的是小型的女子适用的那一款,所以,对这个牌子的车还稍微熟悉一些。
南方,没有冰雪天气,她也从来不跑长途,不单独开车自驾游。
对于自己的开车技术,认路的眼力,她从来没有很强的自信。
家门口的小城市还能转一转,去到广州,深圳,她就会抓瞎。
所以,她知道,她的车和林森开的那台都是两驱车。
“是。四驱车。这是我几年前买的私车,当时,将所有的钱都用在了这辆车身上。
单位上的不是这样的。如果,有公事办,一般开公车。
我更喜欢“悍马”,不过…估计,你更喜欢德国车。”
张学想起他,曾经去过广东一趟,悄悄地看过赵影一回。那时,是在她举行婚礼的当天。
那时候,大多数的人连长安,大众都还开不起,她的前夫就已经是开着奔驰去接她做新娘。
当时的张学见到的赵影,穿着喜服,梳着新娘妆,带着头花,胸花,双十年华的她,美丽的不可方物。
他当时给了自己两拳,只恨自己迟了一步,与她擦肩而过。
那时的他心里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他能够娶到她的话,他也一定开着奔驰接她做他的新娘。
“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牌子。不大懂得车子,只要能代步,什么牌子的都行。
听说,合资车也很不错。以前一位朋友说,上海的通用,很好。
我这半生,开过两台车。以前,是一辆双排座,带拉货的那一种。
后来,买的是一辆小型的适合女人开的车。
中间的好长一段时间,多数都是蹭林森的车。
我对车子,没有执念。”
“嗯。我知道,你对房子有执念。”
“是。你怎么知道的?”
赵影惊讶地看着张学,对于房子,一个只属于她,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她的确有执念。
“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对房子有执念,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对车子有执念。”
“哦!…”
赵影有点失望,失落。她还以为,他很了解她,很懂得她。
原来,她也只是个概率而已。
不过,曾经只是见过一面,相处大半晚,说了几句话的两个人,从哪里来的了解。
赵影在心里摇头,摇去心里的那点失望,失落。
“不用失落,也不用矫情。以后,他们彼此会互相了解的。”
赵影偏头,认真地打量张学的侧脸。
他很像他的父亲,张校长。在七十年代,张校长就是许多人眼里的美男子。
她的养母,还说唐国强也没有张校长英俊,帅气。
他们父子都有一张国字脸,一对招风的耳朵…
眼睛不大不小,双眼皮,深邃的眼神,又高又直的鼻子,嘴唇不薄不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