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卿是做事极其仔细的人,他早就把汾州的地图牢记在脑中,画出来的几乎和官府描绘的地图别无二致。苏暮槿接过宣纸,很快就把汾州几大城池的地理位置记住了。
“兵力还是有些太少了……”苏暮槿听完康瑞的简介,出了自己的看法,“加上民兵才八万。坚国的兵力肯定远超于此吧?”
“是,粗略统计,坚国能一次集结精兵十万以上。不过,长城是一个绝佳的防守堡垒,坚国人若想通过人海战术来攻打长城、占领汾州,则需要耗费大量劳力财力。那势必导致坚国本国的国库空虚,是损己之举。”康瑞用手点零长城的位置。
苏暮槿注视地图上细细的一条线。
“我想去看看长城。不知此后有这样的机会吗?”苏暮槿早就听闻长城的壮举,传闻始皇举全国之力筑万里长城,“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这好像是《过秦论》中所叙。她因而也对这样宏伟浩大的防御工程有了兴趣。
“有,当然有,而且一定樱”康瑞连连肯定,“我们先在主城落脚,让汾州之将领折服于你,随后就要到长城边上了,毕竟敌人就在北方,虽然居仁公只需抱住汾西河即可,但——守住长城才是我们这些文物官之期望,算是一些的私心。”
他把地图铺开,手从长城滑到北边:“居仁公虽然不乐与世争夺,但太子可不同。”
“太子?”
“今年已十八出头。”他低头看向苏暮槿,想到这女孩今年也不过十二三的样子,感慨万千,“不久之后,我们这些老骨头就要把下拱手让与你们了。”
“哪里的话。”
康瑞撇嘴笑动,道:“哎,不这些。你现在知道了,以后的日子,我等会长期在制步城和中盐城这两座要塞来回过往。长城也几乎是能见着——长城真可谓是鬼斧神工。”
这个男人忽然感慨道:“那边的景色不同于此处,草木菀枯如同南方,雉堞上攀附着许多藤蔓,若非长城到处武装着精锐器械,那应当是很美的的风景。”
苏暮槿默不作声,没见过长城的她不知该如何接下话茬。
“大人!到了!”车夫发出吁的长音,扯住缰绳,两侧已经能听到兵器擦风的声音。
驻守汾州的士兵远远就看到平卿的马车,在校尉的安排下,组成两列的巨大排场,在马道两旁迎接平卿康瑞的到来。
“平卿康大冉——”雄厚的声音划破寂静的荒漠,在辽夐的夜空中回荡不止。
苏暮槿推开窗户,借着月光看到了士兵们的脸。他们长期处在无遮蔽的环境中,日光将自己的热情全部扑撒至其肌肤上,深黄发黑的皮肤在霜蟾下更显暗沉。他们身后就是居民的房屋,用坚实石块堆砌而成,三分之一地上,其余部分则沉于地底,到处都是棕黄,蓬牖茅椽的悲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