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漄与珃羽跨过那片死亡气息浓重的雪雾冢林边界,恍如重获新生,不再畏惧生死,是他们对这次意外之旅的切身感受。
进入涂渊间境地,翻过一座小山丘,见到了一个水面辽阔的碧蓝湖泊,湖泊中间竟然有一座王陵。
“这是太祖爷的王陵,怎么会出现在这?王陵园还有分园吗?”
赫连漄老远就瞧见了墓碑上的字,也只有王族,才会用雪异族独有的蓝晶石制作墓碑,而王族成员的封号,承载着他们毕生的尊荣,意义非凡,对族人而言,如雷贯耳。
“你是王族的人,你不清楚?”
珃羽反问赫连漄。
“我总共就进去过一次陵园,还是父王喝醉了硬把我拉进去的,他也从未跟我提起过陵园的事,若不是大祭司偶尔说起,我对王陵基本一无所知,能够认出这块墓碑是王陵专属都已经是我对王陵认知里的极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王在我成年后不管不问至今,我这个小弥王,徒有虚名,每日去烈王殿请安,也不过是想提醒一下我的老父王不要忘了他有个儿子的事实。”
王族陵园除了三王外,其他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这是雪异族世代相传下来的祖训。
“身在其位,不可能事事周全,你是烈王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定是相信你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才没有时时约束你,等到哪天你处在他的那个位置,你自然就会懂得他如今的心境。”
珃羽一直都知道,赫连漄有满肚子的委屈,可身在王族的人,谁没有委屈了?烈王有,庭王有,包括刚被他们发现的俪王也有,雪异族人能够安然于世走到今天,全因王族的人舍命支撑,九天之下,找一处雪异族人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真的很难,不邪亦不正,求生存总会遇到各方阻碍。
“他是我的父王,同时也是雪异族的烈王,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身份背负着职责,就像你,即便魂契不存在,作为雪异族最强大的异人,与外族人战斗,赴汤蹈火也一定是在所不惜,我们去拜拜太祖爷吧!也不知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多久了。”
赫连漄托了托背上的凌玺,飞过湖泊,跪在墓碑前,后背上的凌玺两腿着地也成跪拜的姿势,好似她也在给这位雪异族曾经的王行大礼。
珃羽跟在他身后,行君臣的跪拜礼,在他的意识里,君就是君,臣只能是臣,忠诚是他必须坚守的本分。
“这一趟,收获颇丰,你觉得呢?”
离开王陵,朝弥王殿的方向走去,行至半路,赫连漄突然问向珃羽。
“一大堆未解之谜,够头疼好一阵了。”
凌玺又回到了他的怀里,怀里的人越发冰凉,这个人,也是一个谜,希望谜底不要超出想象太远。
快要到达弥王殿的时候,一名专门负责族人日常安全的侯义卫奔向赫连漄。
“弥王殿下,三族圣王苍衍在您生死未卜的这段时间强行闯入我族,逼我们交出雪魂军团带回涂渊间的一个人,我们已与他交涉良久,还是没有结果,他已发出警告,如果见不到他要见的人,在他离开之前,定要在涂渊间大开杀戒。”
这名侯义卫单脚跪地拦住了赫连漄的去路,他的身上有伤,而且是重伤,说话的时候发紫的嘴巴都在哆嗦。
“三族圣王?他找我们雪异族要什么人?”
思索了一下,赫连漄突然转头看向珃羽怀里的凌玺,才想起珃羽刚回来的时候有跟他提过。
“怎么办?你抢的这个人的正主追来了,三族圣王苍衍,能从他的手里抢到人,珃羽,整个雪魂军团的牺牲很大啊!”
赫连漄并不相信苍衍会在涂渊间大开杀戒,毕竟雪异族与地阴界之间有着联盟关系。
“通报烈王了吗?真要打起来,也就父王能招架得住,我等小辈,想要保命,离得越远越好。”
此时的赫连漄,超淡定。
“是烈王吩咐末将来找弥王,请您给三族圣王一个交代。”
侯义卫把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吐了出来。
“交代?我能给他什么交代?父王可真看得起他的儿子啊!连天灵界都不敢轻易去招惹的人,让我去给他个交代,他是觉得我最近缺少强出头的机会吗?珃羽,轮到你表现的时候了,人是你抢的,还与不还,你都得给个说法。”
赫连漄气得要跳脚了,这时候他的父王就能想起他这个儿子还有点用处了。
“弥王,您进雪雾冢林的事,烈王已经知道了,弥王殿的宫人在烈王殿求了一夜,也没能说动烈王发令派人去救您,而且那个三族圣王也知道您进了雪雾冢林,大祭司跟他说您一定能出来,让他等着您,只是这会儿等得不耐烦了,伤了一些人,末将担心您要是再不出现的话他真的要把涂渊间翻个底朝天了。”
侯义卫终于把原由一口气给说完了,暗中呼出一口气。
“大祭司让他等的人是你,所以,没有说法,人也不还。”
珃羽拒绝得干脆,棘手的事都想甩锅,就看谁接得更稳了。
“整个雪异族,也就你能厚着脸皮把人拒绝得理直气壮,至于这个人我们能不能不还给他,也不是你说了算,毕竟三族圣王的实力摆在那,我们倒不如取了蒙阳玉让她先醒过来,跟她说清楚情况,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跟苍衍走,你觉得如何?”
赫连漄只得凭脑力解决问题,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可以,你做主。”
珃羽轻描淡写地说到。
“我这主做得万般无奈啊!”
赫连漄对珃羽在某些方面的执著佩服得五体投地,从小如此,又不能拿他怎样。
几人回到弥王殿,珃羽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他那块宝贝蒙阳玉,小心翼翼地戴在凌玺的脖子上,再给它输入一点灵力,凌玺的身体很快恢复了正常温度,不一会儿就苏醒了过来。
“为何抓我?”
凌玺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珃羽,她记得他,当时带头围攻苍衍的人就是他,也是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身体里的血流速度变得不受控制,同时有无数陌生的画面在脑中闪现,都来不及思考原因,她便再度昏迷在苍衍的怀中,尽管破寒神力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可她的反应却令人产生误会。
“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对你我而言都很重要的一个人。”
珃羽冷冷地说到。
“为何要见?”
凌玺只想见她哥哥。
“魂契召唤,你与那个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珃羽避开凌玺的眼睛说到。
“魂契?这是哪里?”
自打离开璇榈宫,她就一直被不同的人带到不同的地方,而珃羽口中的魂契,被她误认为是珃羽为了敷衍她而随便找的一个说法。
“涂渊间,雪异族的地界。”
赫连漄抢先回答,终于不用当哑巴了。
“我记得之前我在树林里。”
凌玺终于搜索到一丝可探究的记忆。
“那是雪雾冢林,我们逃出来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听珃羽说你是一位人间公主,看你这样子,也是爱招惹纷争的体质,就好比现在有点复杂的情况,我们要带你去天柱峰寻一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可苍衍非逼着我们把你交给他,苍衍是什么样的人,九天大宇之中谁人不知啊!所以我们也不愿看到你莫名其妙地葬身他人之手,可是一旦我们不顺他的意,他就要在涂渊间大开杀戒了,我雪异族马上就要遭受一场无妄之灾了,小妹妹,你能不能跟那个苍衍说清楚不想跟他走啊?地阴界的人,你一个人间公主最好别去招惹,要不然这辈子都不得安宁,我们一起寻了人,就把你送回人间。”
赫连漄一口气说了好多话,他原本想简单明了突出中心思想,结果话唠附体,自己都佩服自己话多得出奇。
“苍衍也在涂渊间?”
凌玺惊讶地瞪大眼睛,总是救自己于危难之际的人,出现在她周围的次数有点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