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话谈笑,老人慈善和蔼,儿女孝顺知礼,又有孙子孙女时不时插科打诨,倒是一派和睦。
当然,这样的相聚也没有多久,就又分了阵营,外祖父和张秀才还有瘦弱的小舅去了书房说话;张进则是缠着张娴,要她带着自己在这院子里和村子里四处走走;小舅母则是被外祖母打发走了,免的在这里碍眼;而外祖母自己呢,则是拉着亲亲的女儿张娘子去了她的屋子里,说些体己话。
屋里,张娘子先是把给外祖父外祖母做的几双鞋子拿了出来,递给外祖母笑道:“娘,这是我最近给你和爹做的,你试试看!”
外祖母接了过来,打量着这针线密密匝匝,做工也精细的几双鞋子,忽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张娘子的手不断抚摸,怜惜道:“莲儿,这些年你嫁给女婿,会不会觉得辛苦啊?”
张娘子其实姓李,单名一个莲字,不过是嫁给张秀才之后,别人就都称呼她为张娘子了,本名倒是少有人知道了。
此时张娘子忽然听自家娘这么问,不由有些失笑道:“娘怎么忽然这么说?辛苦不辛苦的,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当年爹把我许配给他,我自己也愿意,这些年他对我也很好,从来都是夫妻恩爱,从没有红过脸争执什么的,这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她像是明白外祖母话里的意思,又是一把抓住了外祖母的手,语气坚定道:“娘,嫁给他我不后悔,自也不觉得多辛苦,娘你不要多想了!”
“唉!虽然你这么说,娘心里多少宽慰了几分,但是我还是总想着当年要是把你许配给和我们一样家当的人家,可能你日子能过的更好一些!”外祖母叹道。
“娘啊!十几年过去了,我儿女都长大了,你外孙女儿都要考虑婚事了,你怎么还提起这个来?”张娘子有些嗔怪地笑道。
“那不说了!不说这个了,呵呵呵!”外祖母笑着转开话题,又道,“哎?对了,说起外孙女儿来,她也慢慢大了,莲儿,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谈起这个话题,张娘子不由微皱了皱眉头,目中含有忧色,叹道:“上一次娘提起娴姐儿该说人家了,提了一户人家,我就回去和相公商量了一番,可到底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来。而且近日我还发现,这娴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了我们家附近刘秀才的长子了,这让我有些忧心。”
外祖母不由吃了一惊,神情诧异道:“娴姐儿看上了一个秀才的长子?还是一个没有功名的读书少年郎?”
张娘子叹气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娘不用多说,我也知道这其中有诸多不妥,可是看着娴姐儿那样子,还有我家相公也比较看中那孩子,说那孩子聪敏有天分,说不得在科举路上能够走的更远些,所以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撮合撮合。”
外祖母却不以为然道:“当年女婿也那般聪敏勤奋呢,可不是也只考下秀才功名,就再也无法上进了吗?听我的,莲儿,这千千万万的读书人能中举或者金榜题名中进士,可是千难万难的事情,可不是少年时就能看出来的,你爹看眼花了一次,你可别跟着犯糊涂,这将来的前程哪里说的准呢?”
“正是这话呢,所以我心里犹豫!”张娘子附和道,“我也怕将来那孩子也是一场空,没有前程,娴姐儿跟着他受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