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一个故事可好?”女子缓缓走下,也不管店外不断呼喊的鬼煞。
没有回话,连羿沉声说道。“稍后你站在我身后掠阵,我尽力施为。”
“嗯。”彭北点了点头,他本想帮忙,可如今自己全身提不起丝毫力气。
连羿青骨横在身前,镰刃散发着青光,若隐若现。
“你是人是鬼。”
女子未曾答话,依旧朝他们走来。
“若听我这个故事,我救他。”就在连羿放在身后的右手开始掐诀之时,女子再度张口。
闻言,他猛然回头,只见脸色煞白的彭北竟摇摇晃晃好似再也支撑不住,双眼尽力睁着,但却越来越无力。
“他怎么了?”突然间,连羿想到了房间里的浓雾,“你救他,我听你故事。”连羿急道。
出奇的,女子点了点头,不知自哪里取出了一个古木色笙埙,随着一曲毫无旋律可言却让人陶醉的音律缓缓飘出,一缕黑气自彭北体内溢出,飘向了她披散的发梢。
“真儿,为娘要和两位哥……客人说会话,今天便到这里吧。”女子开口,虽声音不大,但却稳稳压过了外面铺天盖地的嘶嚎。
话音刚落,青面小童的声音传了过来,可语气音调却和之前大有不同,似是讨好似是回应,但不管如何,门外鬼煞竟逐渐平静下来,此时略有好转的彭北向着连羿微微点头,当二人再次看向女子时,原本白衣散发的她,如今竟一席红装,鬓发束挽,精致的妆容,看不出丝毫先前模样,反倒是让他不仅想起了房阁之中的那幅《春杏出墙》。
“那是你儿子?”
彭北虚弱地问道。
“是又不是。”女子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连羿,“你修佛法?”
连羿微微皱眉,女子的手段他极为不耻,可既已答应听她故事,他也没打算反悔,只是同样,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是又不是。”
女子略有一怔,可转瞬间便恢复如初,惊得彭北连戳连羿腰间。
“三十年前虹仙城本是个并不富裕但却很是祥和的城镇,可突然有一天,城里来了一个仇姓大户人家,而也从那一天开始,好似什么都变了。”女子轻声说道。
听到这里,连羿清楚,和以前一样,这便是这段任务的开始。
回头看了看彭北,此时的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女子的讲述,就好似这并不是一个任务,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故事。
“仇老先生来了以后,不出几年,虹仙城便成了这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大城,来往的人多了起来,乡里乡亲的百姓也富了起来,然而城里也乱了起来。”
女子顿了顿,拿出了一张定魂符。
“我本是城中花一楼的琴娘,有幸得夫婿垂怜,为我赎身,从此相夫持家,好不乐乎。”
说罢,她转手掐诀,指尖兰花,悠然升起,只见她回身向着楼梯走去,同时示意二人相随而去。
当他们出现在阁楼梯间,二人第一次同时看见两屋内景,彭北当初去的那间正中央墙壁之上,挂着一个男子图幅,而连羿这间,挂着的《春杏出墙》,正是一红衣女子。除此之外屋内布置均一样,除了彭北那间是漆黑的垂纱。
两人相视,彼此眼中皆流出一丝恍然。
“没错,这便是我二人曾经开的小店,那一间便是我们的卧室,而这一间是客房。”指了指连羿去的尚字二间,女子继续说道,“突然有一天,当我再次睁眼,自己便躺在这床上一动不动,下体、头下鲜血浸红了被褥,当我意识到自己死了好久,才出去寻找凶手,可却发现自己被这定魂符困在这间店中,而夫婿的魂甚至没了意识,被锁在了隔壁魂画之中,不见尸骨。”
说到这,一股令人胆颤的丝凉之意,自女子身周四散开来,女子本精致妆容下的双眸,竟成了血目。
“你想让我助你脱困?”连羿问道。
“不必,如今这定魂符已经对我起不到作用,是这小店的怨念将我留在了这里,而这里面有一半来自我那早已没了魂识的夫婿。”
女子说罢,拿出了一粒串珠。
“先前我见你留下的那株植物上也有佛门之法,故此才和你诉说此事,这串珠应该就是当日害我夫妻二人的凶手留下的,希望你们帮我们找出此人。”女子说罢,竟缓缓向二人跪了下去,见此,彭北忙搀扶起她。
“可我们不能替你报仇,毕竟因果循环。”
彭北轻声说道。
“不必二位出手,门外真儿便是我夫婿的另一半怨念附着在我死去时腹中胎儿所化。只需二位助我找出凶手,真儿自会了解一切。”
“那按照你的意思,如若想解决这夜鬼哭行,必须助你二人化解怨念,而若要化解这份怨念,必要寻得这根源。”
连羿说道。
“不错,此事若了,真儿与我夫妻二人自会消失,夜鬼哭行自解。”女子点头。
“好,我们应下了。”还不等连羿继续问道,彭北便直接开口。
闻此,女子面露笑容,微微欠身,“那,小女子便再此谢过了。”随即,他又拿出了那个笙埙,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旋律响起,一只赤色小虫自彭北颈后钻出,震着翅膀没入了女子高盘起的发鬓之中,消失不见。
瞬时间,连羿眯起了双眼,浑身上下爆发出强烈的杀意,背上青骨微微震动,似乎虽是便可刃起头落。
“如若我们不应,你当如何?”一字一顿,连羿沉声问道,眼神中没有一丝躲闪,直逼那双看不见瞳孔的血目。
三息之后,女子开口,“定会放你们离去,收回虫蛊。”
“放屁,你信不信我这便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