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的家在灵州城西的一个角落里,一幢三间的小木屋,配上一个小小的院子,是当年林东娘亲贱卖了身上所有的首饰才堪堪买下来的。
林东让西门吹雪先悄悄翻进屋里,在他房间取出一条干净裤子出来,林东从一脸嫌弃的剑神手上接过裤子换了上去,今天的事还是不要让娘亲知道为好,省得她担心。
“娘,我回来了!”林东推开院子的木门,果然娘亲正在院子里泡黄豆。
郑月娥惊喜地抬起了头,穿着一身碎花蓝布衣衫的她,似乎和灵州城里无数三十多岁的普通妇女没什么两样,常年劳作的她四肢有些粗壮,但眉眼间却依然有一股风韵,面容柔和细腻,纵使她不施粉黛,没有朱钗,故意散乱着头发,却依然能让人觉得若是她收拾一下自己一定是个美人。
“东儿回来了,今天怎么样,没犯病吧?没受欺负吧?”郑月娥匆忙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掏出手绢给儿子擦汗。
林东心中一暖,这就是有人关心的感觉吧:“放心吧,娘,今天一切都顺利的,我还带了一只烧鸡回来,晚上我们一起把它吃了。”
“都说了不要从曹府带东西了,你是读书人,不是他们家的下人,不要占他家的便宜。”郑月娥严厉地道,此时这个一心扑在儿子身上的母亲这才发现站在门口一袭白衣的青年,“东儿,这位是?”
林东犹豫了一下道:“哦,这位是孩儿结交的江湖中人,西门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抱着自己的宝剑,略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郑月娥脸色不悦,她颤声道:“东儿,你可还记得你六岁那年答应过为娘什么?”
“娘,我……”
郑月娥厉声道:“说!你还记得么?”
“娘,我记得,我答应过您,从此以后好好读书,绝不踏入江湖半步。”林东紧握双拳道,“但是娘,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一味逃避,他们就不会主动找上门来了啊!”
“好啊,你现在书读多了,人长大了,就连娘的话都不听了么?”郑月娥眼中含泪,但依然面容严厉,突然她发现了什么皱眉道,“东儿,我记得你早上出去可穿的不是这条裤子。”
“我,我……”
不等林东解释,郑月娥一把撩起林东的裤腿,随着走动和点穴的失效,丝丝鲜血已经透过包扎的布条溢了出来。
林东赶忙解释道:“这,这是我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在突出的石头上了,不打紧的,只是皮外伤。”
郑月娥双眼盈满泪水,她颤抖着摸着儿子的小腿,赶忙让林东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从一旁取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由于林东经常犯痴病害得自己受伤,所以家里常备着治外伤的药。
“东儿,娘也是混过江湖的,自己这么可能摔出这种伤口,这分明是被江湖中人打的。”郑月娥熟练地给林东上药,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伤在儿身,却痛在母心。
林东默默地给娘亲拭去眼泪,他知道这个女人在丈夫死去之后,就变得无比厌恶江湖,这个江湖已经吞噬了她的丈夫,她不想自己的儿子也步其后尘葬送其中。
“娘,我已经十六了,有些事情我不想再逃避了,弱肉强食,这是逃不了的,想要避免这一切,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变得比他们更强!”
郑月娥哽咽地道:“娘知道,东儿这些年受委屈了,小时候你是那么神采飞扬,可这十年来却是受尽了欺负,可这江湖乃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你真的想进去吗?”
林东抚摸着娘亲的脸颊,坚定地道:“娘,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场、文坛难道就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么?我不想再被别人欺辱,也不想您再被那些登徒子骚扰,却需要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我压抑得太久了,今天的遭遇让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我不想再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