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这一胎,怀得不易。怀孕初期时总是心神不宁,食欲不振,被师傅接回上清宫后,她心宁胃口佳,但肚子却隔三差五地折腾出点状况,意外频出。
分娩时,也是不易。一阵阵痛过后,小暖松开咬着的毛巾,骂道,“是哪个混蛋说生第二胎没第一胎那么疼的?!”
太医局的女医官刘吉莲和经验丰富的稳婆们默不作声,秦氏一巴掌抽在闺女的手背上,“娘说的!”
娘说的?小暖现在脑袋一团乱,娘不会说话,那就是真的,“是没那么疼……嘶……”
秦氏心疼闺女,一边给她擦汗,“是没那么疼,第二胎也比第一胎快,很快就好了啊,要不要吃点东西补体力?”
小暖点头,这是个体力活,没劲儿是不行的。华淑见小暖肯吃东西,连忙将温着的鸡汤面送到她嘴边,一口口地喂她吃。
小暖吃了一大半,又开始阵痛,她立刻抓过布巾咬在嘴里,忍着。
华淑看得心疼,“小暖,疼就叫出来,没事的。”
小暖疼过这一阵儿,才回道,“叫费体力,也费银子,不划算。”
华淑顺着小暖的思路想了想,就明白她说的“费银子”是怎么回事了。小暖生千叶和灵攸时,严晟把府里数把琴的琴弦都弹断了,甚至还震碎了三张名琴,没提起此事,小暖都痛彻心扉。
今日,她儿子又在外边抚琴呢。而且他弹的,还是上清宫的古琴,上清宫是何等地方,在这里都能算上古琴的,定非凡物。这一下,华淑也不劝小暖喊出来了。
当小暖阵痛过去,真正开始生时,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啪”地一声,室外的琴声停了。小暖心跟着一抽,三爷又把琴弦弹断了。
院内,师无咎又把一张其貌不扬的七弦琴放在严晟面前,“用这个,这是无牙道长的琴,可镇妖魔,安心魂,理正气。”
说完,师无咎又小声道,“到九清腹中胎儿平安降世之前,琴声不能停,不能断,老道去布阵,这里交给你和无尘了。”
三爷颔首,只波动了一根琴弦,盘膝坐在房顶上的师无尘便张开了眼睛,目光盯着古琴看了几晌,才闭上眼睛,挥动拂尘,念念有词。
室内的小暖疼得半死之际,精神恍恍惚惚,听了这琴声立刻清醒了,“这是?”
玄舞立刻上前,“您师傅说这是无牙道长的琴,可保您平安分娩,请王妃安心。”
要了老命了,师祖的琴都拿出来了。小暖一把端起桌上乌漆漆的汤灌入腹中,把手放在肚子上,“你最好乖乖给老娘出来,再折腾断了无牙道长的琴,老娘把你扔在上清宫抵债!”
威胁、汤药、三爷的琴声、无牙道长的琴、师无尘坐镇屋顶、师无咎在外布阵……也不晓得是哪个发挥了作用还是全有用,小暖这一胎虽然疼,但比起第一胎来确实快了很多,前后只两个时辰,便将孩子生了下来。
“呜~哇~哇~”
屋里传出婴儿稚嫩又宏亮的哭声后,众人都跟小暖一样,有种如释重负的喜悦。
稳婆跑到外边给三爷报喜,“王爷,王妃生了!”
三爷缓缓波动琴弦,心疼,安抚,喜悦都化在琴声里。
“小世子重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三爷琴声一顿,抬起头,“母子?”
稳婆为了多讨喜钱,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是,王妃给您生了个儿子,白白胖胖的儿子,奴婢接生了几十年,头一次见到这么水灵好看的男娃,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不说是女儿么,怎又是儿子了,师无咎也有错的时候?此时山下传来鹿鸣和狗吠之声,上清宫的婉转流畅的莺鸣传入三爷耳中,他微微翘起嘴角,“赏!”
“多谢王爷。”稳婆伏地叩谢。
三爷拱手谢过屋顶的师无尘,又命玄散去各处报平安。他刚进房门,便见母妃小心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三爷的目光落在母妃臂弯里闭着眼睛的红猴子身上,虽说个头比千叶和灵攸大了些,但没她们好看。
华淑抱着孙儿,很是欢喜,“这孩子随你的地方多一些,你看着脸盘这鼻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三爷……
“小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