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季夫人病况突然加重,季凡林紧忙送她到医院治疗。
陈嘉棠再次回到老宅。
两份授权书上已经签了字。
季凡林临走时不安地说:“嘉棠啊,公司交给你了,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陈嘉棠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两尊佛走了,庙空了。他坐在轮椅上,回望宅院,许久未动。
枝桠上最后一层槐花将落,风一吹,抖下一层。
该去公司了,他刚要离开,陈姨突然跑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轮椅,探身过来把一个泛黄的小纸塞到他手里。
陈嘉棠低头一看,是平安符。
以前陈姨每年都给他一个,陈嘉棠握在手里,怔神望着她,猜不出她心里是清楚还是糊涂。
而他霎时想起一件久远的事。
当年他,季临川,小攸,三人误闯弘法寺上的小庙,求了签看了相,那个半傻的解签老头说,你是个先死后生的命。
先死后生的命……
陈嘉棠把平安符装起来,陈姨冲他笑,“昨天槐花饼都没吃就走,下次什么时候来吃饭?“
陈嘉棠想了想说:“晚上来。“
“行。“陈姨目送他离开。
当天董事会上,陈嘉棠以绝对优势的投票权,将梵森目前所有可流动的资金,投入到北边俄罗斯的矿场。
十几位董事中不泛有反对的人,但顶不住陈副总手里的底牌碾压,他目前有季家所有股份的授权书,几乎可以说是杀伐决断,所向披靡。
会议室里七嘴八舌,大多数人对投资缅甸的翡翠矿产虽有疑义,但把钱投进一个不熟悉的矿场反而更让人忧虑。
董事结束,投资项目被陈嘉棠拍了板,紧接着就是打入资金。
只有他清楚,这是一个注定赔钱的大项目。
也是把梵森送上死路的关键一步。
开完会,他回到办公室,让人事部门下了一份解聘通知书。
设计部经理颜潼,今天刚从外地专柜出差回来,她诧异万分,气冲冲过来,把解聘书摔在他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不是很明显?你被解雇了,收拾东西今天离开梵森。“他没有看她。
窗外高耸入云的楼尖,阴云密布,仿佛要变天了。
颜潼终于明白:“从始至终,想让我离开梵森的人,只有你!“季总不久前跟她聊过一次,她终于明白季总一直以来的用心良苦,真可惜,眼前这个男人偏不领情。
她失望至极:“陈嘉棠,哦不对,陈董事长,我马上走,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跟前。“
“很好。“听到摔门声陈嘉棠抬起眼。
……
天阴了整个下午,最终雨还是没有下。
到了晚上,夜空反而无比静朗,淡白的云里透着一抹月色。
陈嘉棠答应陈姨回宅院吃放,李姐在医院照看季夫人,另一个阿姨告了假,所以饭桌上只有他和陈姨两人。
“妈。“陈嘉棠吃完搁下筷子。
陈姨有些惊慌地看着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因为在她记忆里,她儿子好端端的,并不是坐轮椅的这个人。
陈嘉棠又叫了她一声:“妈。明天收拾收拾,跟我搬出去。“
陈姨似懂非懂,只是哦了一声,收碗筷接着进厨房,洗洗刷刷,没再跟他说话。
陈嘉棠打算再跟陈姨解释两句,忽然手机响,他就接了个电话。
挂了手机,他脸色骤变,中年男人见状问了两句,推他出院子。
轮椅刚转到门口,团团黑影一涌而来。
他们瞬间被百余个黑衣男人包围!
个个皆是保镖模样,身姿利索跨站在眼前。
中年男人眼看不妙,赶紧打电话把今天撤走的人再叫回来。
这时,只听黑暗里,路面发出滚滚轮椅转动的声音。
陈嘉棠被人包围,视线受阻,直到滚轮声越来越近,挡在他面前的人才退到两侧,立时让出一条道。
目光之外。
相思树下。
人影渐渐显现,竟然是丁一恒,正推着轮椅缓缓走来。
同样坐着轮椅的陈嘉棠,难以置信的眼神:“季临川……“
刚才电话里的消息,知道的还是晚了,他竟然已经来到跟前。
许久没动静,季临川像审视一个异形怪物般盯着他,。
陈嘉棠一时觉得这眼神有点熟悉,对,前两天在云南,欧阳妤攸也是这种眼神看他。
陈嘉棠只觉得心头有些泛堵。
季临川挑眉:“怎么?老子没死,你失望?“
他穿着黑衬衫,西装裤,手腕露出的皮肤和脑袋上,都有明显的伤,但锋利冷峻的目光却不减分毫。
陈嘉棠脸上旋即挂上笑,摇着头:“不失望。“
所有的事他陈嘉棠都没亲自露过面,连老袁那头都是玉琴崖暗中让人联系的,季临川哪怕活着回来,距离矿场爆炸还没到一周,他不可能那么快怀疑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