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暮哼了一声:“我待她不好吗?她流产之后,是我延医问药,她怀胎,我怕宠爱萧氏,令她动气,萧氏三天两头去给她按摩熏香,就为了她气顺安心,她说没有嫡子,整天忧心,我就与她生了玉琮,我何处待她不善。柳姨娘与她有些微冲撞,我从来都是偏她!她压根儿看不见我对她的好,她只揪着萧姨娘不放!别看她整天对萧姨娘笑嘻嘻的,内里挑拨了多少次萧姨娘与阮姨娘不和呢!她往日答应过我,会让萧姨娘牌位放在祠堂正屋,结果呢,不还是推了老夫人出来,让老夫人来驳我的话。徐氏就会算计旁人,算计老夫人你!”
文老夫人叹口气:“就算徐氏不说,我也不同意萧姨娘的牌位在祠堂正屋!萧姨娘如今也去了。到底在咱们文府,她一向安静乖巧,不争不抢,处事也平和,事事好商量。我虽为了徐氏的面子,没喝萧姨娘敬的茶,但到底内心里,也是觉得萧姨娘堪做我的媳妇儿的。你啊,待会儿去祠堂侧屋与她说说话,也替我跟她说说话。”
文暮嘻嘻一笑,望着文老夫人道:“我知道您心里也觉得萧氏不错,否则,屋子里怎么还用着萧氏亲手绣的坐垫和枕套呢。”
文老夫人叹气:“玉珺这孩子倒也乖巧,萧氏有玉珺这孩子,算是她的福气了。日后府里,我会替你多看顾玉珺的。”
“有老夫人这番话,我就不怕玉珺受欺负了。”
“瞧你不信任徐氏的样子,这都要提防!”文老夫人叹口气,“罢了,菡萏,那跟双桃并枝的金簪子,还是赏给徐氏吧,你派人送去。”
文老夫人说着又道:“和气最重要,没了萧姨娘,你跟徐氏更要和和气气。别看她只是皇商出身的,但论起血缘来,她也是齐后的远亲。”
文暮点点头。
碧桃院内,徐氏正在用膳,宝欣边布菜边疑惑道:“夫人,奴婢不能明白,究竟为什么您要让玉珺小姐养到你身边来。她又不是夫人亲生。”
徐氏笑:“玉珺住在明心小筑,那老爷自然也要常去明心小筑去探望她了。与其如此,倒不如让玉珺住在咱们碧桃院,这样老爷也可以常来碧桃院了。有了玉珺,还怕老爷不来嘛?”
宝欣闻言道:“夫人果真是聪慧。”
下午申时三刻,文暮坐在祠堂侧屋里头,对着萧姨娘的牌位发愣,喃喃说话:“汝恩,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徐观主,我也知道,你一直提防我,觉得我娶你,是为了探查徐观主是否真的谋害七皇子。你甚至还怀疑,我文家功高盖过端皇,令端皇忌惮,我执意娶你,不过是示弱端皇,亲自给端皇把柄,以求得端皇的放心。你心里怀疑,怀疑我是别有用心,可是,我从来都不生气。玉珺安静乖巧。我一定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徐氏的为人,我一向看破不说破,但是,娘已经同意,会好好关照玉珺了。”
文暮在祠堂侧屋一坐就是一整天。
到了晚膳时分,徐氏派人找文暮,下人都回文暮在祠堂侧屋里头。
徐氏勾唇一笑,拉着玉琬,玉嫣,玉琮一起用膳。
宝欣刻意道:“老爷也真是,才从宫里出来,夫人为他日夜悬心,担心他在宫里的应对,可他一回来就扑到祠堂侧屋了,奴婢都替夫人寒心。”
玉琬闻言,便从饭碗里抬头,仰面看着徐氏,问道:“娘亲,死掉的萧姨娘是玉珺姐姐的生母吗?为什么他们都说萧姨娘是玉珺姐姐的生母,可是玉珺姐姐还要喊娘做母亲呢?”
徐氏闻言笑道:“那是因为母亲是正妻,萧姨娘是小妾,你们是嫡出,玉珺是庶出,就好比啊,一桌子的饭菜啊,饭是主食,菜是辅食。自然饭更尊贵,菜嘛,可有可无了。但无论是饭是菜,都是食物。”
玉琬望着满桌的菜式,摇摇头道:“可我更喜欢吃菜,不喜欢吃饭。”
“不吃饭光吃菜,就会生病!为了庶出压制了嫡出,就会出乱子。所以,嫡出的都尊贵些。纵然不是嫡出生的,也得喊嫡出母亲,就是这个道理。”
玉琬嗯嗯点头,玉琮接口道:“那是不是说我们比玉珺玉琓都要尊贵呢。”
徐氏闻言点头笑道:“对,玉琮真聪明。可是,虽然你们更尊贵些,你们却也不能欺负玉珺她们这些庶出,不然啊,会被人笑话你们仗势欺人的哦。”
玉琮闻言点头。
徐氏又道:“玉琬,玉嫣,玉琮,过不了几日玉珺就要来碧桃院和你们一起住了,你们可要对玉珺好些哦。”
玉嫣是府里的嫡长女。出生前一年,徐氏怀的头胎被萧姨娘一事惊得流产了,到了次年才有了玉嫣,那几年朝中发生了很多事,隔壁府上文续的生母死了,文续对文暮生了些怨言,更让文暮有孤凉之感,所以不甚管府内事务。
徐氏想要证明威风,所以鼓动府里的下人去污蔑得宠的萧姨娘,下人之间也隐隐约约流传当年徐氏小产之事,玉嫣明里暗里听了不少闲话,小小年纪就知道了父亲宠爱妾室,忽视正妻,导致夫人小产,再加上下人们一通乱传,所以她对萧姨娘一向没有好颜色,对玉珺更是神色淡淡。
到了朝中一些变故结束,文暮地位仍然稳固,文续这个文家的支庶又对文暮这个嫡系心悦臣服起来。最起码那些断绝来往的话是不敢说了。
文暮也彻底不再蛰伏,文暮朝中势力崛起,在府里也开始腾出手来整顿下人,凡是传过萧姨娘坏话的都赶出去,赶到外郊的田庄上受苦受累去了。
一时府里人人自危,不敢再提萧姨娘半句不是。
徐氏因为文暮在朝中屡次受到恩宠,面子沾光,颇受府外的夫人奉承,心里也就稍稍平衡,后期对萧姨娘就是装出关爱的架势,博取好名声,以换文暮的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