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暝月堂内,涂震乙反复踱步,嘴里还念叨些什么,堂主馥水踏了过来,看见他焦头烂额的模样问道:“你在做什么?”涂震乙身躯一震,回首,语气焦急道:“馥水,我…哎…”
馥水瞧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道:“别吞吞吐吐。”涂震乙三缄其口,还是说道:“我派人前去追踪了少宫主的踪迹,可…人至今未归,你说…这…”
馥水怒目圆睁,开口喊道:“你是不是活腻了?!少宫主的行踪你也敢打探!”涂震乙抱着拳头揉搓着手指,面露难色,还带有些许惊恐,说道:“我只是想早做准备,无意侵犯啊。”
馥水冷哼一声,含沙射影道:“你慌慌张张的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么?她最忌讳被窥探,你却不知死活的犯此大忌。”涂震乙一惊,面露惧色道:“我...我哪知道她的忌讳是什么,你说那二人没了消息是否被少宫主察觉了?”
馥水瞥了他一眼,却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自然是。”
“啊?!那…那该如何是好,你…你救救我。”涂震乙不停地拱手哀求道。馥水无奈地看着他,“若少宫主提起,我会帮你说好话。若没有提,你就当没有发生便是。”
摘星楼阁楼上,月惜迟倚靠在窗边的案几上,看着径流的秦淮湖水,不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象牙镂空绫绢折扇。
“小姐,我们不往暝月堂去?”已至金陵,可少宫主丝毫没有前往暝月堂的打算,反倒先来了摘星楼休憩,此时仍泰然自若的在楼中欣赏外面的美景,绮箩不禁问道。
月惜迟望了一眼绮箩,哼笑道:“急什么,我要让涂震乙多煎熬几分。”说罢便拿起一块刚送上来的“一合酥”送入口中,仔细咀嚼着。
“天狼帮帮主向籍前来贺喜!”
“哎呀季兄我收到你的请柬可是提早一月就出发了,可得好酒好肉招待我。”向籍提着大刀,满脸络腮,利落的劲装,十足的漠北大汉模样。
“那是自然。”季时潜恭敬道。
“江陵胡府老爷胡野携公子胡士榛前来贺喜!”
只见胡野和胡士榛缓缓走来,胡士榛轻柔地扇着扇子,一袭浅紫轻衫,傅粉何郎,风度翩翩,亦因为人谦和,言谈举止儒雅被人颂为“落花公子”。
“季兄,兄弟我来迟了,真是恕罪。”胡野抱拳道。
季时潜摆摆手,“不碍事。”随即看向了胡士榛身边的女子,“这位是?”
“这是茗萧,晚辈未过门的妻子。”胡士榛主动介绍道,声音里饱含爱意。
“小女子茗萧见过季老爷。”茗萧福身颔首。
“茗萧姑娘不必多礼。”季时潜微点着头,迅速将其扫视了一遍,他知晓茗萧是危月宫的人,后来与胡士榛传出了韵事。
“漓渊阁副阁主陶敦逸与七星堂堂主陶疏杰前来贺喜!”
季家的亲家到来,自然是引发在做宾客注意的。
“这等大事,小侄却在路上因事耽搁险些误了时辰,实在失礼。”陶家兄弟俯首作揖道。“诶,都是亲家了,何来失礼之言,不过为何不见陶兄前来。”季时潜看向身后并未瞧见陶悫的身影。
“家父因旧疾发作,大夫嘱咐好生静养,所以不能前来参加小妹的婚宴,家父也深感遗憾,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陶敦逸惋惜道。
季时潜闻言便思索了起来,陶悫还是武林盟主时身先士卒讨杀过月心,被月心震断了八根肋骨,难当羞愧,主动退位,加上年岁渐长,时常旧疾复发。陶悫只是因为声望极高才被推崇为盟主,武林中修为在他之上的人不在少数,败与月心是意料中的事情,即便这样,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没有落到他头上。
“季世伯?”陶敦逸瞧他愣神便试探地问道。
季时潜这才回过神,“哦,老夫只是担心着陶兄的身体,快请上座。”
方浔,施阆与东方翊一同到来,方浔抱拳率先说道:“季兄,小弟可来迟了?”
“这才几时,还没拜堂呢。上回方兄做寿在下因有事耽搁没能亲自前去,才是失礼了。”季时潜客气道。
听闻这话的东方翊与施阆悄悄交换了眼色,那日季家只派了另一位家将单文川去贺寿,可明明前几日他们在苏州遇见了季明昭,从季明昭言语中却似与方家不曾熟络的样子。
“拜见季老爷。”东方翊与施阆异口同声道。
“两位公子勿需多礼,三位是一同前来的?”说罢看向方浔,据他所知方家与琼楼还有东方家一向交好。方浔笑道:“上次过寿这二位贤侄在我府上久留了一阵,又恰好接到令郎要成亲的喜帖,便一同过来了。”
“咦,季大哥近来可好?”东方翊瞧见了季明昭,惊喜问道。
“甚好。”季明昭颔首。
“怎么,东方公子和犬子相识?”季家与东方家很少交集,季时潜不解。没等东方翊回答季明昭便抢先说道:“孩儿前些时日在外幸得与东方公子还有施少主相识。”
参加宴会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来,季明昭一直注视着门口,仿佛在期待些什么。“季大哥,人都来齐了,你还在等什么?”白穆之看着季明昭出神的样子,撞了一下他的肘。季明昭回神,“噢,那走。”或许,她不会来了。
季时潜也望着门口心想:“莫非危月宫不打算来?”随后瞥了一眼四方鼎里将要见底的香。
宾客纷纷就座开始用膳,时不时讨论着江湖时事,或者道听途说的流言。这时,门口声音响起。
“危月宫瑶知前来贺喜!”
大家纷纷停止了刚要夹菜的手,或正在谈论的韵事,齐齐往门口张望。
“这季老头怎么回事,请了天门教便罢,还把魔宫弄来了。”一名男子忿忿不平道。
“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是和漓渊阁联烟,现又请来了危月宫,我看呀,这老狐狸怕是要出山搞事情了。”另一名男子猜测道。
而一旁的茗萧听到这个声音,不经意抓住了胡士榛的手。胡士榛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瑶知?难道…是我误会了?”季明昭眼神放空,暗道。
只见瑶知领着两名婢女,身着缃色的宽袖交领直裾袍,外披素色罩衣,虽说年逾三十,却风韵犹存,缓缓走来,无视众人。瑶知来到了季时潜跟前,福身颔首,抿嘴浅笑道:“奴家迟到而来,不知可有错过吉时?”
季时潜看着瑶知,那张脸丝毫不见光景的刻痕,季时潜还未开口,一旁的天狼帮帮主倒先发难了。